游龙(1 / 2)
江南自古便是秀丽之地。青山蜿蜒,绿水逶迤,朱楼迢递,飞甍夹道。双双乳燕在湖边的烟柳垂杨间穿梭自如,满城飞花铺落在绿玉一般的水面上,春水之上,画船歌舞曼妙,丝竹之音不绝于耳。今日岸边聚了格外多人,里里外外挤得水泄不通。
游龙上已有不少江湖人士,但是许多人都是冲着裴家兄妹,翩冥剑主庾蝶和殷罗敷的名号而来。此时在船上,小段王还未出来,故而宾客纷纷自寻乐子,只是裴之墨和殷湉还未来,而庾蝶又不是一个轻易能打开话匣子的人,加之今日看上去心情不佳,故而众人纷纷去关注裴之砚了。
裴之砚身穿着水红色的衣裳,显得整个人明媚而俏丽。她待人一向大方,加上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故而在云天府里就有不少少年倾心于她。找裴之砚交谈的侠士不算少数。裴之砚谈吐不凡,常出妙语,一时间竟也能结交几位友人。
“裴姑娘,听说你去过不少地方,不知可曾到过关外,见过那广袤无垠的沙漠?”
裴之砚原本还和众人言笑晏晏的,听到有人这么问,眼神忽闪了一下,随后说道,“我去过。是很美。”一旁的卢瑛,怕她又想起什么不好的,想把她拉到庾蝶这里来。却不料,戴云舟却开口问道,“砚君,却不知这关外雄伟,比起江南秀美如何?”
裴之砚停顿了好一会,她看着戴云舟的眼睛,俊秀的少年的也正转过头来看着她,他云淡风轻,和那天月下的他别无二致。裴之砚垂下眼眸,她在细细地品味这句话,她在努力寻找激荡起一池春水波澜的可能性。可惜未等她能够想明白,有人已经替她回答,“砚君不妨呆多几日呀,细细品味此地的妙处。”
众人转头,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着麻衣斗笠的少年,正是李塘秋,背上还背了一把前几日众人都没见过的巨剑。卢瑛又悄悄地和庾蝶说道,“这李七郎,可真有趣。在一众人间穿着麻衣,可够出挑的。”却不料庾蝶轻轻一笑开口说道,“瑛儿莫要小看了七郎,此人深不可测,实力说不定在你我之上。”
卢瑛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正在和众人闲聊的李塘秋,师姐看人很少看错的,看来江南可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砚君,李公子,你们知道那个传言吗?他们说登上这艘船的人都下不来了哈哈哈,也不知这些人是在怕段王这个毛头小子么?我倒要来看看这艘船的秘密......”一个大汉大声说道。众人听道这话,都凑了过来。原来世人皆有好奇心,因为好奇心驱使而登上这艘船的人也不在少数。
“......”
“咳,听说段王身边的王亓和孟城功夫很是了得。还有那个崔谋士,她竟是崔嵘的弟子!”
“崔嵘都是失踪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弟子?”
“我倒是觉得这段王心怀不轨,我师兄查这件事情查了许久,也不知赵奎把各门派的弟子藏到了哪里!”
“赵奎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这几年也是越发恣睢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今日庾姑娘还在场呢,我倒想见识见识那翩冥剑的威力......”
“哈哈,老子也想试试这黄毛丫头的武功是不是实至名归......若有当年庾泽阳一半的风采,便不枉她从前神童的名号了!”
“戴少庄主,听说焚岳山庄得了邪剑哀郢,不知此事真假?”
众人逐渐七嘴八舌地讲开来了,李塘秋扶额,看来真正了解这艘船的秘密的人并不多,又或者是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却未能找到一个正当的由头去揭穿他?而且整件事情的诡异之处在于他们为何能够轻易地放下了裴之墨......
这时候,船上又走上来两人。走在前面的翩翩少年穿着天青色的衣衫,如氲着岚雾,如撷着春云,让人想起雪霁后万物明净的色彩。这般颜色套在他身上,衬得他越发清雅俊美,真如那画中仙一般,令人倾倒。
“小墨,我就说了,这身打扮真是合适你。”走在身后的殷湉笑笑,满意地扫视着众人的眼神,心中有一种炫耀自家弟弟的自豪感。裴之墨无奈地摇摇头,只见满座宾客,却唯独少了主人赵奎。
只是上船没多久,他们身边就围上了一圈人,裴之墨不失礼,貌地一一回应,他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圈甲板,心下有些失望。
......
这个时候,从桥楼上走下来四人和侍女娈童若干。在一片喧哗声中,段王终于慢悠悠地走到众人面前。他身后跟着三个侍从,看上去像是段王的心腹,其中一个带着面具的侍从体格较为纤细,眼尖的人不难看出这是女子。
“呵呵,诸位,恕本王迟到了......”赵奎轻轻将身后那个女子模样的侍从揽到怀里,“奈何佳人相邀,本王又不想做那不解风情之人。”那少女并不反抗,任由着赵奎揽着。他扫了一眼裴之墨等人,轻蔑一笑,“墨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托你的福,睡得还不错。”裴之墨淡淡地说道,和庾蝶相视一眼,他们虽猜到段王不会将小池继续锁在桥楼上,但也没能想到他竟将小池直接带到甲板上,这下倒更加省事,不用他们费劲去找了。
“呵......庾姑娘,本王今日终于见到你......”赵奎有些意味不明地说着。
庾蝶并未回应,她的目光始终在那个少女身上。她看不清那少女面具下的表情,只是,只是......她又怎么会认错小池?多年未见,她依旧是一眼就认出了妹妹。眼见这段王居然当众调戏小池,若不是她的右手被卢瑛按着,颤抖着,她现在一定会忍不住拔剑。
而众人只当这赵奎是个风流种,便笑笑过去了,再说那段王就是迟到再久,也不会有人真的发难。
“诸位不必感到束缚,本王邀请诸位来也不过是想寻些乐子罢了。”赵奎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怀里的女子就坐在他的膝盖上,两人看上去十分亲密,“好酒好菜都给本王送上来,歌舞也别停了。”
舞女舞动着柔细的腰肢,歌妓发声,响遏行云,佳肴美酒都已经摆上,一时间倒真像是一次普通的宴请一般。
见段王频频看向这边,裴之墨并不理会,只是随意地喝了些茶,同坐一席的李塘秋、戴云舟也是面不改色地说着闲话,庾蝶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好在殷湉在旁边有意无意地挡住了段王望过来的视线,不然庾蝶可能再也忍不下去。
而另一席的裴之砚和卢瑛,早已经喝起酒来了。话说裴家兄妹的酒量,在这一群人里是出了名的差劲,于是每每上酒,卢瑛都忍不住要逗趣之砚一番。而裴之砚每次都不肯认输,心想难道还能输给一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小子不成?
“瑛瑛瑛儿,来,再来。”裴之砚摇摇晃晃地提起酒壶,毫无方才那种谈笑风生的神采。“之砚姐,之砚姐,别喝了,小心误了事情。”卢瑛在之砚的耳边说道,他一手搭在裴之砚的肩膀上,看上去也有些醉意,白璧的脸上还泛着红晕。
“认输吗?瑛瑛?”裴之砚一脸醉意,哪知卢瑛只是在她耳边嘿嘿一笑,“不输不输,谁不知道之砚姐一杯倒......”
“裴,裴姑娘,少喝一点......”林宏衣小小声地说。
“砚君,卢兄弟,还是少喝为好。”戴云舟看着胡闹的二人,便也低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