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这是沨城有名的三级甲等综合医院，口碑好名气响，数十年间经过数次扩建，这也就意味着，它很大。--**--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向峣一走进去，就迷失了。

医院分了几大区，门诊楼和其他不知道做什么的楼熄了灯，另一边底楼的急诊室灯火通明，远远就能看到穿梭来往忙碌的身影。

向峣迟疑了一会儿，朝急诊室走去。

急诊室里像是另一个人间。

孤独的中年妇女麻木地守着躺在长椅上无声无息的老人，破了头身上血迹斑斑却在中气十足打电话的壮汉，还不会说话只能以撕心裂肺的哭声表达痛苦的婴儿……

医生和护士都绷紧了发条似的，抢救间的帘子不时地拉开又合上。

一张帘子可能就隔着生死。

向峣在急诊室里慢慢找着，这里压抑紧张的气氛包围影响着他，他没看到顾惟也，一颗心悬着忽上忽下，失望又庆幸。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变了调的哭号，向峣猛地回过头，看到一位大妈从抢救室里被架出来扶到长椅上，后面紧跟着医生和护士。

一番紧急处理后，大妈悠悠醒转，刚回过神，就扒开围着她的人，一边大哭一边又冲回抢救室里。

向峣心脏“突突”直跳，这也许是他直面“死亡”最近的一次。

外公外婆去世的时候他年纪还小，连“死”这个概念都很模糊，只当他们是出远门走亲戚，到很久以后，才明白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他跟向婕的身体都很健康，除了单位体检，他连医院都少进，平时几乎很少去想这方面的问题。

此刻突然面对这样一场离世，虽然是完全的陌生人，他心中也突然生出一腔哀恸，让他一时呆立原地迈不开步子。

“哎，你做什么的？”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向峣缓缓转身，一个小护士眼神警惕地打量他：“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向峣稳了稳呼吸：“我找人。”

小护士皱皱眉，看神色似乎不太相信。

怨不得小护士，向峣平时也算是仪表堂堂，但现在的他，外套胡乱搭在胳膊上，衬衣袖子挽得一边高一边低，领口的扣子解开领带松松垂挂在胸前，头发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晚上他喝得不少，虽然没醉，可现在满身都是酒气。

就算长了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在神经紧绷的小护士眼里，他都是个形迹可疑的醉鬼。

向峣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在急诊室里寻找。---

小护士悄悄跟保安大叔打了招呼，保安大叔便一脸戒备地离着三步远跟在他身后。

抢救间里突然又传出一声痛呼，向峣下意识地捏了捏拳。

顾惟也不在这里，他已经找过一圈了，可以确定人不在这儿。

可他又在哪里？

向峣满心的不安与无措。

他走出急诊室，跟着他的保安大叔目送着他走远才回去。

急诊室外有一个花园，离医院大门不远，春天了，花园的花开得挺欢的，不过来这儿的人可能并没有欣赏的心情。

向峣在花园边上的一张长椅上坐下，微弓着腰，胳膊肘杵在腿上，浑身上下都写着沮丧。

他可以发个微信或者打个电话给顾惟也，直接问他，你去了哪里？你遇上了什么？

可他不能，也不敢。

车上他问出那句“夫人查岗吗”，顾惟也看他那一眼，让向峣有些怕。

那一眼里似乎有很多情绪，又似乎仅仅只是冰冷。

车厢里很暗，向峣并不确定自己看清了那个眼神，更不敢对此擅加注解。

他像被蒙住眼睛扔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双脚躁动不安，却茫然没有方向。

不知道坐了多久，夜风将他的身体都吹得有些冷了，耳边听到一阵脚步声，先有些迟疑，然后稳稳地朝他走过来。

向峣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皮鞋，他愣愣看了几秒钟，慢慢抬起头。

顾惟也低头看着他，神色间有些不可置信。

“真是你。”顾惟也说。

向峣平静地看着他，可一张口就暴露了内心的慌张：“我，我没事，我不是来找你的，就是随便走走，这儿挺凉快的……”

他闭上嘴，免得自己越发像个傻子。

顾惟也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往他旁边的空位上一扫：“我能坐下吗？”

向峣马上往旁边挪开：“你坐。”

顾惟也便在他旁边坐下，将手里拎着的西服外套叠放在腿上。

长椅并不宽，两人并肩一坐，也就隔着两三公分的距离，稍微晃一下，都能蹭到彼此的肩膀。

谁都没说话。

向峣怕说多错多，而顾惟也似乎看着脚下出了神。

越是沉默向峣越是不安，他吸了吸气，抬手抹抹脸：“那我先……”

“是我妻子。”顾惟也与他同时开口。

向峣呆住，手慢慢垂下，落在腿上，缓慢地握成拳。

不管之前同事们怎么试探怎么八卦，顾惟也都不作任何回应，这是他第一次从顾惟也口中听到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