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长为尊(2 / 2)
这是他人的隐私,唐诗不是嘴碎之人,自然不会拿出来说嘴,就连跟宋词都没提过半个字。
也就当个八卦来听听而已,调剂调剂枯燥的生活,毕竟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过,仔细听听梁氏说的话,还是感觉有些不一样的,比如现在。
“就是,娘,您可是个有福气的,看看大哥,都已经做到二账房了,再熬一熬,等成了大账房,说不定还要接娘和爹去城里享福呢。小福又是个争气的,等以后考取了功名,娘不就成了老太太了,净等着享福了。”
看看梁氏这话说的,唐诗要不是无意中知道了她相亲相中宋明开的事,都要以为她是摸着陈氏心思来,捧着大房,让陈氏高兴而已。可仔细一琢磨,又琢磨出点不一样的意味出来了,梁氏这是对大房,准确说是对宋明开,有着不一般的相信和看高,觉得几兄弟就他最有出息,无形中就把其他几个兄弟直接忽略了,老宋家要改换门楣,就只有靠着大房,靠着宋明开了。
“好啊,那我就等着享福了。”
陈氏听的高兴,好话谁不喜欢听,高兴的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笑着看看她的长子,又看看她的长孙,眼里都是满意和慈爱,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享尽儿孙福的憧憬,不愧她最疼爱这个长子和长孙,没有令她失望。
“肯定会,到时候让大哥给您买两个丫鬟伺候着,就是真正在老太太了。来,娘您吃块鸡肉,这鸡还是大姐拿回来孝敬您和爹的。这苦瓜也蛮好吃,不知道四弟妹是怎么做的,一点都不苦。”
梁氏往陈氏碗里夹了块鸡肉,又往自己碗里夹了筷子苦瓜,夸着唐诗。其他人也赞同,今儿这些菜,确实做的要比以往好吃些。
唐诗却无语了,这会儿估计也就宋明富心里会不是滋味了,其他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大房就是老宋家的支柱,众人依靠,人人奉承,是最正常不过之事。可在唐诗听来,却是一个女子对心仪男子的无上崇拜,这个人,不止是她心中依靠,也是一大家子的依靠。
咳咳,她应该没猜错,直至今日,有了当初的一见倾心,还有这些年同处一屋檐下,多了更多了解,现在的梁氏,心中还是有着宋明开一席之地的。
“大家都觉得今儿这菜不错吧?除了这盘鸡和肉,其余的菜都是四弟妹帮着做的,大家都觉得好,那就多吃些。”
小陈氏指着桌上的菜,告知众人那些菜是唐诗做的,也算是侧面邀功,今日过节,桌上也算是菜色丰富,味道也好,是她管家以来第一次独立操持的家宴。上一次的清明节家宴,事关祭祖,滋事重大,她管家以来还是初次操办,娘放心不过,最后还是娘帮着操持的。这一次,娘放心让她一个人操持,不管是祭拜还是宴食,如果都能得到大家的认可,那她这个长媳就更会的受到尊敬了。
这一点,是唐诗没有想到的,她以为梁氏对宋明开的尊崇,是男女之情,其实还有这个时代长子对一个家庭的重要。长子,既是一家之长,便是这个家的支柱,一家子人都会依附着他而存在,也依靠着他光耀门楣。他日一旦宋老头不在了,弟弟也要听从于兄长,所谓长为尊,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今天这菜,尝起来确实和平常不大一样,没想到四弟妹有这般厨艺,四弟真是有口福了。”
宋明开尝了块凉拌黄瓜,这黄瓜不似平常一般切块切条,竟是整根拍开般,再加以作料拌之。且那拌料之法,入口花椒麻香,蒜香扑鼻,鲜脆入味,非常爽口,最是适合在夏日食用。
宋明开这个大伯,未来的一家之主,赞赏一句弟妹本也无可厚非,可他看过来的眼神,唐诗却不喜欢。此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温文尔雅,纯善纯孝,诚如她猜测般,每次把米店赏给他的或者低价买回的米,再抬价报与陈氏等人,从中昧下银钱,又能得到陈氏等人的赞赏,一举两得。要是他日,有了更大的诱惑摆在面前,往往这种人是最容易动摇的。
两张桌子相邻而摆,本就靠的近,每人的动静都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平日桌上最后欢迎的鸡肉猪肉,除了孩子还是一般欢喜,桌上的大人,筷子夹向唐诗所做的几样素菜也效率频繁。
唐诗也只是夹了些自己炒的青菜来吃,至于肉,她一筷子也没动。捏在手里的掺杂着粗面的苞米馍馍,也只咬了一口,便一直捏在手里,不再咬第二口。
虽男女分桌,但今日配着苞米馍馍,烧了一锅豆面糊糊,就放置在女桌旁边的矮桌上,正好就在唐诗的后面。她可一直都注意着另一桌宋词的动静,等他喝完碗里的糊糊,再起身过来盛的时候,她也跟着起身,接过他手里的碗帮忙,赶紧趁着接碗的机会把手里捏着的馍馍塞给了他。
宋词手里拿住馍馍,先是一愣,继而想到馍馍的粗糙,想来是媳妇吃不惯这馍馍,便拿了过来,把咬了一口的馍馍给吃了。
这时节都这般,去年晚季所收的稻米,经过寒冬及春季,夏收又未到时候,村们家中所剩已不多,平日不是在米饭里掺杂着豆子番薯等杂粮,就是苞米面了掺些粗面做成馍馍。这馍馍,自然不会多好吃,又硬又有些剌嗓子,唐诗他们从未做来吃过,不过,唐诗会用苞米细面,掺杂少许白面,烙成薄饼,有时候饼里还会掺些豆面菜叶子进去,既有苞米的甜香,豆子的豆香味,吃起来绵软也不失嚼劲,也不比白面馒头差多少。
不过这几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人祸,村子里的人都是能吃饱饭的,还能略有小余,已是及其不易得。要是遇上天灾人祸,别说剌嗓子的苞米馍馍了,能找到口吃的,即便草根树皮,能保住命已实属不易。
宋词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日子,但他小时候也曾经饿过肚子,吃不饱的感觉他也体会过,可跟饿殍遍野比较起来,那是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可他见识过野兽的弱肉强食,人一旦到了无路可走那一步,会甚过野兽。
媳妇在吃食上总是能弄出些新花样来,而且这些花样都是令人喜欢的,最大的受惠者就是他。
媳妇做的菜能得到全家人的认同和喜欢,他比谁都高兴。他知道媳妇跟其他几房人一直都保持着距离,甚至对他,也甚多保留,现在要是借助机会,多跟家里人走的亲近些,那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