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章（1 / 2）

大夫把脉片刻，摸了下苏漫漫额头，确认无误后，对苏潋颔首道：

“大人放心，小姐无大碍，就是有些中暍罢了。休息一日便可，醒来后让小姐多喝些水，饮食清淡些。”

苏潋点头，又示意让他下去。

榻上的苏漫漫先前通红的小脸已经转为微粉，嘴也稍稍红润起来。

“别担心了，她脸色已经好多了，估计就是太阳晒久了，小孩儿受不住。”裴安见苏潋一直默不作声，忍不住开口。

别说苏漫漫这种小女孩儿了，他与苏潋相识多年也常因为苏潋的少话而冷场，好在这么些年他早习惯了。

看苏漫漫没什么大事儿，待了没多久裴安便回府了，苏潋也同他一道出门。

约莫一刻钟苏漫漫就睁眼了，沈娘守在她旁边。见她醒来，先是露出喜色，而后又拉起苏漫漫的小手放在手心，自责道：

“都是婢子不好，都没发现小姐身体不适。改明儿咱好好休息，那些规矩什么的都别管了。”

“我没事的沈娘，这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太笨了，身体又不好。”苏漫漫不想让她自责，沈娘也是真心疼她。

自家小姐是真懂事，沈娘内心还是愧疚，又见苏漫漫脸色依旧苍白，便想让她继续休息，一边给她捋捋被子又一边道：

“小姐这么聪明，和笨哪儿沾边？小姐好好休息，以后婢子好好给小姐调理身子，把小姐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嗯。”苏漫漫脑袋本就还有些眩晕，也没什么力气再回答，身子软绵绵的，没一会儿就睡意就袭来了。

这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直到夜里听见有人推开她房门，听见沈娘叫了声“大人”，然后便跟着清醒了。

她没有睁开眼，苏潋见她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眼睛虽然闭上了，睫毛却不停扑朔，嘴唇也抿成一条线。

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小孩儿的把戏，岂会识不破。但他不想拆穿她，也许保留着童真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放轻脚步来到榻前，轻轻拍打她的肩膀：“苏漫漫，起来了。”

苏漫漫这才试探性的睁开眼睛，苏潋映入她的眼帘。

他将她从榻上扶起来坐直，又接过沈娘递来才熬好的青菜小粥。

舀起一小勺粥，吹了口气，送到苏漫漫嘴边。

苏漫漫有些受宠若惊，又不好意思拒绝，张嘴把粥咽了下去，吞得有些用力。

只几勺苏漫漫就耐不住了，哪敢让他一直喂自己，接过盛粥的碗，又拿过苏潋手中的勺子，对他道：

“我自己来。”

然后大口地把剩下的粥全喝光了，那么急，难免被呛，最后还剧烈地咳嗽了几下。

苏潋帮忙拍她的背，待她渐渐平静下来，问道：“好点没有？”

苏漫漫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回答道：

“好了好了，就是喝得太急了。”

“我是问你的身体。”，显然她没有抓住重点。

“身体也好了，明日我还能继续的。”

见苏潋不搭话，又道：“我会注意的，不会再晕倒了，给大家填麻烦。”

“明日你继续休息，别下床了。”

“那怎么行！后天就是你的加冠礼了，明日我再不练习，我怕到时候别人会笑话的。”苏漫漫有点急。

“不会。”

“可…”苏漫漫还想插话，苏敛语气却是强硬的。

“没有可是。”他很少脾气，但正因如此，这样的语气莫名让人觉得心寒，让人觉得无论如何也融不进他的世界。

苏漫漫的委屈再次涌出，蔓延全身，双眼一下变得通红。

她有些哽咽，“我只是想做得好一点。”

看见她的眼泪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滚落下来，苏潋愣了好一瞬。小孩子哭很正常，但这是他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她哭。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并不好受。

“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你的童年应像其他人一样，不要刻意去改变自己。”

“可之前你送我去学堂，我以为你是希望我成为一个很好很优秀的人。”苏漫漫望着他的眼睛。

“你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人。”

“但什么又是‘好’？”他问她。

“那如果我学好规矩，念书算‘好’吗？”苏漫漫依旧迷惘。

“算也不算，你长大一些就会明白。”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柔软，感受到他的变化，他平日哪儿说对她说过这么多的话？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就不觉得委屈了。

“那多久才能明白呢？像你这么大吗？”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