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张靖东说要整傅安年,但是第二天始终没找到机会。
这也不赖他,张靖东头天晚上让傅安年和失之交臂的自行车气的失眠,导致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等他爬起来冲出门时傅安年早走了。
傅安兰当时正准备出门,见张靖东盯着他家门口,还以为是来找弟弟玩的,于是很好心的告诉他说:“年年去新华了。”
张靖东痛失良机,又不好当着人家姐姐的面表现出来,只能作罢。
新华书店,张靖东就去过一次,他们干部子弟都有购书证,可以买到许多平头百姓买不到的外国书籍,因此许多人经常光顾那里。
话虽这么说,但这珍贵地特权对张靖东来说却是避之不及。开玩笑,他就图新鲜去过一次,一看见垒到房顶的书就觉得两眼发黑,进去没三分钟就转身走了。
张靖东始终不明白怎么有人喜欢那些玩意儿,在他看来,那些大部头又厚又重,用处却还比不上打架时路边捡的一块板砖。
如此这般,张靖东只能把报复傅安年的事儿暂时搁置下来,转头去接他的自行车回家。
开学那天罗丽娜特意给儿子置办了身新行头。说是新行头,其实就是件白衬衣,还有一双崭新的回力鞋。张靖东本就生得高大帅气,穿什么都显气派,穿着这身往新自行车边上一站,别提多精神了。
“不错,不错。”罗丽娜绕着儿子看了一圈,怎么看怎么满意,最后伸手给他整整衣领,“行了,上学去,这学期可别净调皮捣蛋,当心你爸再揍你。”
“行行行,妈我走了啊。”张靖东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此时忙不迭答好,扭头跨上自行车,飞一样逃了。
“妈的,可勒死我了。”刚一出院门,张靖东就空出只手把被罗丽娜系到喉咙底下的衬衣口子解开两颗,长吁一口气。
时间尚早,路上更多的是三两成群往学校赶的学生。张靖东心情不错,脚上使劲儿蹬两下,自行车便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晨间的风还没带上热气,让自行车搅起来拂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说不出的清凉舒爽。
张靖东在学校门口停下,卖早餐的老头在门口支起摊子,煎饼果子的香气飘了满街。张靖东扶着自行车走过去,对他道:“老头儿,来仨煎饼果子,分开装。”
“得嘞。”老头答好,麻利地摊了三个煎饼,一起递给张靖东。
张靖东从军挎里摸出一毛五分钱,往老头装零钱的框里一扔,拿着早饭边吃边走,慢悠悠地走进校门,一路上不停地和认识的人打招呼。
“哟,东子!”身后突然有人叫他,张靖东还没回头,就让人扑到背上,很亲热地一下揽住肩膀,“放假玩儿的怎么样,有没有找个傍家儿耍耍?”
那是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张靖东已经接近一米八了,那男生竟比他还要高出来一点。他皮肤黝黑,剃着很短的寸头,一张国字脸不算俊朗,却颇有几分英气逼人的意思。
“谁跟你似的,成天就知道找傍家儿。”张靖东笑骂,抬手揉搓一把对方的头发茬,“李永军,这是作风有问题,而且你不是说喜欢我们班陈燕吗?”
“她不是看不上我吗,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吧。”李永军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凑近了点儿:“一会儿放学一起吃饭,带你见见我家妞儿。”
“去你妈的,要犯流氓罪你自己犯去,别拉着我犯错误。”张靖东笑骂,李勇军一听这话登时骂了一声,两人在走廊上闹成一团。
张靖东和李永军闹了半天,以至于踏进教室时已经开始早读了。张靖东站在后门口,看了一眼在讲台前领读的傅安年?
傅安年也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张靖东一愣,往常他早读课迟到,十回有八回要让傅安年拦在外头,今天这样他反而不习惯了,怎么的,转性了?
他心里犯嘀咕,但不走白不坐,索性直接溜到方豫边上坐下。
“龟儿子,老子都他妈要饿死了。”方豫压着嗓子骂了一声,没等张靖东坐稳就去扒拉他军挎,“早饭呢?老子的早饭呢?”
“急什么,不在里头,你他妈饿死鬼投胎啊。”张靖东骂道,把一个煎饼塞他手里,然后扭头朝过道那头的女生道:“嗳,陈燕,把这个给陈睿。”
说着把剩下的煎饼递给她。
陈燕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皮肤白皙,双唇嫣红,天生像涂了口红一样。一双杏眼顾盼生姿,像汪着捧清澈的溪水。如云乌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看起来就像黑色的绸缎。
陈燕本来有些犹豫,不敢动作,可是架不住身旁的陈睿一直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就又心软了。她偷偷看了地伸手接过来,然后递给身旁望眼欲穿的陈睿。
“燕子,你真好,真的,你太热心,太友爱了。这一下简直暖到我心窝子里,六月的红太阳都没你暖,要么说人美心善呢。”陈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接过煎饼立马咬了一口,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直把陈燕说得脸上飞起两片云霞。
“吃饭都堵不住他嘴。”张靖东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骂了一句,“油头巴脑的玩意儿。”
“你丫懂个屁,这饼都凉了,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陈睿艰难地咽下一口煎饼,毫不示弱地回骂道。
这时傅安年终于放下书,朝着他们几个看过来:“张靖东,陈睿,你们几个如果要吃东西,能安静点儿吃吗?”
读书声一下子停了,所有人都朝他们几个看了过去。
方豫到底脸皮薄,被人这么一瞅,嘴里的饼都不知道嚼还是不嚼了。
我说呢,张靖东心里骂了一声,原来在这儿等着老子呢。
“我吃东西就喜欢聚着聊天,不聊天我吃不下去。”他索性往椅子上一靠,抱着手臂混不吝道,“哟,怎么着,还想赶哥几个出去?”
傅安年把语文课本一合,抬眼看着他,轻轻挑起眉梢。
“你要出去我也不拦着,其他事儿你和郑老师说去。”
又是那副清高蔑然的德行。
张靖东骂了句操,隔夜火突然蹿得老高,当即就想站起来。
“坐下,坐下。”方豫死拉住他胳膊,“别惹事儿!”
“傅安年同学,你不知道。”陈睿刚刚若无旁人的往嘴里塞东西,此时终于吃饱了。他抹了把嘴,慢条斯理道:
“张靖东同学这是接济困难户呢,你是不知道,我爸妈昨天都出差去了,走之前说给我留了十块钱生活费,谁知道等我回家一瞅,嘿,去他妈的十块钱,影儿都没有,我还以为家里招贼了呢。我拿身上仅存的几个钢镚儿呼*给我妈一问,她早上走太急给忘了,这不是坑人吗。我从昨儿中午到今天就吃了这一顿,实在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再不吃就要倒在革命路上了,我去年才入共青团,还没给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呢!”
他这一通胡扯,直接把班上的人都逗笑了,连傅安年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