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1 / 2)
阿渝心里狂跳,幸亏太子是警惕之人。
须臾,屋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但依然没有人进来。
太子和阿渝紧紧贴在墙上,屏住呼吸,耐心等待。
终于,先有个人影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进来稍愣片刻,才打开火折子,火光中机敏地看向四周。
幸亏刚才太子把摆出来的罐罐都放了回去,恢复了许久没人的样子。
一人瓮声翁气道:“应该没人。”
竟说的中原话,看来不是匈奴人。阿渝回头看太子,太子眼眸深不见底,全是警觉。看来,太子并不信他们。
太子当然不信。匈奴人这些年窜进汉境内,每每小股出兵,必满载而归,说明他们早已提前进入境内看好了要抢劫之物,或有内应向他们传了消息。
“连吃的也没有。”传出翻陶罐的声音。
阿渝心里松了口气,幸亏这一罐河鲜自己抱着呢。
那两人似乎摸遍了所有的罐子,也摸到了那几枚钱,在手里掂了掂,应该装进自己袋里了。
这种顺手牵羊的做派就不像真正的猎人。
没在灶塘上看出有用之物,这两人又持火向墙角旮旯处寻了寻。
火光,把两人背上的弓和腰间的刀映在墙上,连着粗糙凶悍的面孔,太子和阿渝看得真切。
若那两人摸过来,看到干材堆后面有人,后果不堪设想。太子有伤,不见得能同时对付两个。
忽然,干草里似乎有响动,墙上的人影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警觉地手摸向刀柄,悄然转向干草堆。其中一个,拔出刀,刷地向干草里刺去——
阿渝心道糟了,干草里有自己留的野果,还有给太子擦血渍的布头。其中一人再走两步,慢慢弯下腰细查,巨大臀部的影子正好落在半截泥坯上,遮住阿渝和太子。但只要他回头,就一眼能看到泥坯和后面的木材。回头就能瓮中捉鳖!
阿渝紧张中碰到了太子的手,那手青筋爆起,手握剑柄,预备随时杀起——
随着嗤一声笑,墙上的影子为之松弛,像意外看到了什么东西。其中一人道:“野兔都来屋里抱窝了?”
阿渝也松了口气,自己捡来的两只小兔崽随手放在了干草里,应该是它们引起他们注意了吧。
“走吧,还有更重要的事。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让他跑了,以后就没机会了。”
墙上的影子闪动,屋内瞬间一黑。火折子熄了,然后门响,脚步声越来越远。
阿渝拍了拍脸,终于过去了,回头看太子,他已静静站起,两步跨到窗前,向外凝望。
“走了么?”她轻轻问。
“离开这儿。”太子声音简洁。
呃,去哪里?
既然太子说走,那是要走的。阿渝在想是不是要把这一罐海鲜带走时,太子突然又闪身避在窗侧旁,贴在墙上一动不动。难道那两人又回来了?
窗外寂静,弯月藏在云层后,整个树林处在一片灰暗中。
只有林中之风,穿过树叶,发出飒飒飒之声。
阿渝也学着辨音,风声中似乎有某种脆响,在门口,像一枚小石子丢在石阶上。
就见窗内,袖影一闪,好像也丢出什么东西,倒没听到什么响动。
但门口台阶上,随即两声响,像两枚小石子丢在了石阶上。
太子突然从窗前走出来,直接推开门,淡月的光晕照在他高大的身躯上,脚边袍裾随风起伏,门外一溜站着十余个沉默的黑衣人,为首一人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揖道:“在下郅都,来迟一步。”
郅都,也就是路上中大夫晁错所说的苍鹰。上林苑骑营的规矩,巡视在外,危险境地时,均启用暗语接头,不准出现“太子”、“北宫主”这类称呼,也不要行礼,以免背后的冷箭擒敌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