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肖涟：你不知道的事（1 / 2）
肖涟—-寄人间
（一）
楼梯口的感应灯亮起来，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一路延伸到走廊边沿，然后被月色生生裁断。
“肖医生，还没走啊？”有同事路过他的时候停下脚步问了句。
肖涟冲他微笑一下：
“这就走，在办公室看603那个病人的资料，一时忘了时间。”
“他手术还成功吧？”
“嗯，恢复不错。”
“我可听你们科小张说了，那家人打算给你送面锦旗呢！”
肖涟垂下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这都多晚了，老这样身体该熬不住了，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珍惜身子。”同事拍了拍他的胳膊，手插在大褂的口袋中慢慢走远了。
肖涟站在原地，微微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也往跟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这个月累计做了八台手术，为了调假连轴转了两个礼拜没休息，身体早已麻木。
夜已经很深了。
往常拥堵不堪的道路变得通畅了许多，肖涟不晓得这算不算一种“因祸得福”，但他每次下了班还不急着回去，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城市糟糕的交通。
他住的小区在郊区，此刻显得更安静了，除了道路两旁的路灯还亮着，小区路上甚至连行人也不见几个。
他从地下车库按了电梯，等电梯的空隙，掏出手机开始查看积攒了半日的消息。
先是回复了几个病患的咨询。
然后是旅行社发来的消息，介绍了一些最近飞法国的优惠套餐，自从他委托旅行社办过一次签证后，他们便孜孜不倦地向他发送各种广告。他粗略瞟了几眼，默默关掉。
还有一个未接来电，他妹妹打来的，是在傍晚六点多的时候打的，那时候估计正在开讨论会，他没接到，漪漪便知道他在忙，并没有再打了。
这时候估计家人早已入睡，肖涟并没有回拨的打算。
最后，他点开了一个略显陌生的名字，想了一会，直到电梯都已经抵达家门口了，他这才记起来，这是一个心内科的病人，叫做何恩慈，通过他的导师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说是自己的外甥有些医学方面的问题想咨询他。
肖涟站在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黑暗由内而外涌了出来，带点凉意的空气一下子裹住他。
他抬手摸到门口的开关，啪的一声，房间终于有了光。
关好门，肖涟重新拿起手机，在好友申请的最前面，找到这位“外甥”。
江照。
他点击通过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
他跟舟摇一个姓啊……
肖涟恹恹地将手机扣在茶几上，陷在沙发里，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
房间里没有声音，因为时间太晚，连屋外都显得寂静，他记得楼上的住户家养狗，此刻也不叫了，大概已经入睡。
曾经有个同事开玩笑，说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晚上回了家也没人等着，不如养只猫作伴，他那时婉言谢绝，说自己忙得连胃都照顾不到，怎么能照顾一只猫。
现在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有些动心了。
肖涟睁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睛瞟向门口，想象着若是自己真的养宠物，此刻打开门又会是什么场景。
脑子放空了一会，他决定放弃。好像养一只宠物，他的生活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肖涟突然觉得一阵颓丧。
现在已是深夜，时间过了12点，而他明早还有门诊。若是往常这种时候，他一回到家就会去浴室洗漱干净，然后砸进柔软的被窝里，一觉睡到天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沙发上自怜自艾，倦得什么也不想做。
他不知道自己今晚怎么了。
也许是因为江照这个名字，又一次让他想起了江舟摇。
也许是早晨同学打来电话，邀请他去参加下个月的婚礼，他这才突然觉察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而他依然没有积攒到足够的运气，和江舟摇重逢。
他甚至后知后觉地想到，在这漫长的十年里，江舟摇也会有新的感情，他牵着别人的手，他幸福地生活在没有自己的地方，他并不会像自己一样，固执地等在原地。
他不害怕等待，他害怕的是彼端那个牵挂的人早已割舍了过去。
就像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只猫。
肖涟有一瞬的失神，盯着客厅外的那扇门，想象着自己每天下班打开它的时候，里头亮着灯火，那个人会窝在沙发上，抬眼笑着冲他说一声：
“肖涟你回来啦！”
那个人也许正在看书，看他最喜欢的东野圭吾，也许等自己等得失去耐心，早已闭着眼睡了过去。
他会在下班的路上给他买甜点，他记得江舟摇喜欢吃甜的，喝豆浆都要加两大勺的糖。
他会给他做饭，吃完饭和他去楼下的公园消食，他知道江舟摇不爱运动，所以他会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
肖涟眨了下眼睛，带着凉意地夜色又一次覆盖上来。
他心底有一簇绝望的火苗，悄无声息地蔓延着。
（二）
早晨八点一刻，肖涟的车终于排着队开进医院大门。
“得益”于他的多愁善感，他昨夜拖拖拉拉到三点才睡，幸好早上安排的是门诊而不是手术，否则肖涟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拿稳手术刀。
车子在停车场停好之后，他的手机响了，是漪漪打来的。
“哥！早上好啊！你到医院了吗？”
“刚到。”听到自家妹妹精神饱满的声音，肖涟不自觉扬起嘴角，“放暑假了吗？”
“刚放，昨天才回来的。”肖漪说道。
“那怎么起得这么早，没睡懒觉？”
“一大早就被妈叫起来吃早饭了，”肖漪在电话那头哀嚎一声，“妈让我打电话提醒你，下个礼拜是爸爸的忌日，你会回来吧？”
“嗯，我已经跟同事换班了。”肖涟回答她。
“妈让你提前半天回来，在家多休息一晚，别再像上次一样当天来回了，这样开车多不安全。”
“知道了，”肖涟笑笑，“我提前回去。”
他已经走进医院的门诊大楼，正打算挂电话，听肖漪又在那头叫道：
“还有一个事还有一个事！哥你是不是又打算出国玩了？”
“是有这么个计划……”
“那你带上我吧……”肖漪撒娇道，“我也想出去玩，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肖涟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