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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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着头皮结束台上的“检讨”，江舟摇谢绝了那位男老师要陪同的好意，一个人先溜了。反正他现在是有名气的作家了，偶尔耍一下大牌不给面子，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江舟摇今天早上走得匆忙，又被拉着在学校各处跑，已然达到了他一整天的运动极限，肚子早就饿得叫嚣。他顺着记忆溜达到了学生食堂，慢悠悠吃完饭之后，又在学校外的周边逛了逛，甚至还去乔宿坐了半小时，在那喝了杯咖啡。
乔宿还是老样子，好像一点变化没有。当年他可是觉得这里很有格调的，如今四周都更迭了好几轮店铺，它混在一堆花里胡哨的店之中，反倒显出了一股古朴的味道。
江舟摇喝完咖啡，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他给肖涟发了条信息，问他吃过饭没有，盯着屏幕等了半天也没见回复，估计肖医生又奋战在救死扶伤第一线，只得恹恹地收起手机。
他记得肖涟说过，晚上有同学聚会，也不知道现在同学都到了没有，江舟摇起身离开了乔宿，打算重新回到学校里找找曾经的同窗们。
早晨在接待室里等候的时候，跟那位老师闲聊，他提到过林文德今天又带高三了，要是江舟摇的记忆没出错，那他的办公室应该还在原来的那个地方。
江舟摇走向教学楼，今天没上课，教室都上了锁，里头空空荡荡的，不过走廊上倒是聚了好些人，看模样应该都是已经毕业的校友。
熟悉的景象让江舟摇感到亲切，绷了一天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他顺着教室一间间走过去，在走廊尽头看见了教师的临时办公室。
门半掩着，但里面开着灯，应该是有人的。
江舟摇走上前，试探性地敲了两下。
“进来。”有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江舟摇突然有些紧张，他推门进去，看见有个中年男子坐在最里头的位置上，正从一堆的书籍中抬起头。
是他的班主任林文德。
头上添了不少白头发，眉目间似乎也多了几条皱纹，但看人的目光依然炯炯有神。
他显然愣住了，过了好几秒钟才站起来，开口道：
“舟摇？”
江舟摇冲他鞠了一躬，叫道：
“林老师。”
“真是你啊。”林文德扶了扶眼镜，笑得开心，“人老了，早晨在台上看到你，离得太远了也没看清楚，本来还想等你演讲完再去找你，谁知道你却跑了。”
江舟摇羞愧地笑了笑：
“那些领导说会后要我一起去吃饭，我见着他们都有心理阴影，找借口赶紧溜了，要是知道老师来找我，我肯定留下来。”
他偏头看了看他的办公桌，问道：
“今天不是放假吗？老师怎么还在工作？”
“把卷子批一下，正好不是有空嘛。”
林文德给他找了个纸杯倒水，江舟摇赶忙接过。
“你出国之后都好些年没回来了吧，学校变化大吧？”
“嗯，周围都热闹了好多，我记得以前门口没那么多店的。”
林文德索性拉了把椅子来，跟江舟摇坐在一起闲聊。
“前几年他们聚会也没见着你来，一直以为你还在国外，要不是校领导说邀请你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如今这么有出息了。哦对了！你今天见着肖涟了吗？”
嗯？怎么突然提到肖涟了？江舟摇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他们同居的事肯定没法跟班主任讲，那应该算…没见过吧？
“还没。”
“啊……”林文德有些遗憾地叹口气，“他刚毕业那会跟我打听过好几次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回国之后就会跟他联系呢。”
“打听我？”江舟摇重复一遍，瞪大眼睛。
“嗯，有时候他们回来搞聚会，肖涟就会跟我聊起你，问我有没有跟你联系过。你刚转学那会儿啊，我看那小子挺失落的，还特意跑来问我你的去向呢。”
江舟摇一边听一边茫然地点点头，这些事肖涟从来没跟他说过。
“肖涟以前挺安静稳重的一个性子，还以为跟你合不来呢，没想到他这么惦记你。”林文德继续感叹着，“以前带你们这届学生啊，我最操心的就是你们两个。”
“不是吧老师，我虽然成绩差，好歹算听话，没给您惹什么事吧？那肖涟就更乖了，算得上三好学生了吧？”江舟摇小声反驳道。
“不是这个意思。”林文德笑着摆摆手，“你们俩啊，脑子都聪明，老师教了这么多年书，看人还是很准的，老师就是怕你们给学习成绩拖累了。肖涟以前那个语文成绩，老陈愁得饭都吃不下，就怕他一个好苗子被自个的学科耽误了。不过现在都好了，听说他现在当医生，年少有为啊。”
听到这，江舟摇也忍不住挺直了背点点头，心里骄傲得很。
“你就更好了，老陈以前天天在办公室里念叨你，说你有文学天赋，将来注定是要吃这碗饭的，你看，不是给他说准了吗？”
林文德说得起劲，五十几岁的年纪了脸上的表情却眉飞色舞，可以看出真的很高兴。
江舟摇静静听着，偶尔应和两句，他被肖涟打听他这个消息震住了，突然很想知道自己走后都发生过什么，企图从林文德口中打听到更多与肖涟有关的事情。
他曾错失的关于肖涟的十年。
“今晚有人组织了聚会，你知道的吧？”林文德问道。
“嗯，知道。”江舟摇答。
“那就好那就好，”林文德笑呵呵的，“那这次肖涟可算能如愿见到你了。”
江舟摇怀揣着看破秘密的骄傲点点头。
“嗯，这次他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他眼睛朝林文德的办公桌上瞟了一眼，看见个颇为眼熟的东西。
“这…是我寄给老师的那把钢笔吗？”江舟摇指了指桌上。
“对，就是你寄给我的那把。”林文德伸手把钢笔拿过来，“你还寄了张明信片过来，对吧？”
江舟摇点点头。
大约是出国的第四年，他去了趟罗马，那时候似乎正处于爹不管娘不爱，满心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期，于是想走得远一些散散心。
深冬的罗马街头没什么游客，他伫立在那个因为电影而闻名遐迩的特莱威喷泉前，内心因为微妙的震撼而感到激动，街道两旁有许多小店，江舟摇在喷泉前站了一会，转身钻进了其中一家。
是家小型的书店，也卖一些纸、笔等用具，他在里头逛了几分钟，挑了几支看着不错的钢笔。付账的时候，店员抽出一张明信片和几张邮票来，说是随商品赠送的，可以帮忙免费邮寄。
大概是听他的口音生疏，觉得他是远道而来的游客吧。
虽然他确实算得上是游客，不过却没有可以分享这片美景的人。
江舟摇抬手想婉拒，目光落在那张明信片上，上头印着的正是大道上的喷泉，他晃了神，鬼使神差地接下了。
坐在书店的公共区，却迟迟想不出可以寄明信片的人。
唐文尘？算了，收到之后肯定要取笑他的。
江申？一年前就已经和男朋友搬出去住，除了每个月例行公事地给他汇款之外，应该不会想跟自己产生联系了吧。
那还有谁呢？江舟摇的食指关节在桌子上缓慢地敲着，脑海里浮起一个人的影子。
想要分享美景的人…其实也是有的，不过却没有分享的机会。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
肖涟，你过得还好吗？
我一点也不好。
想到肖涟，江舟摇又想起高中的班主任，他坐在那里回想着过去的事情，几分钟后，请售货员帮忙将钢笔包装了起来，和明信片一起，寄回到高中学校，送给了林文德。
“东西寄到了保卫处那里，放了好久。还是老陈有一天去领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这才给我拿过来了。”林文德说道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急忙补充道，“那张明信片啊，后来我给肖涟了。”
“啊？”怎么会在肖涟那？
“第二年同学聚会的时候，我也去了。肖涟向我问起你，我跟他说，你寄了礼物过来，他当时可激动了。”林文德回忆道，“那天送我回家，硬是拐回学校，去办公室里看了你寄来的东西，我看他那副上心的样子啊，就把明信片给他了。”
肖涟居然收藏着自己寄回来的明信片吗？
江舟摇有些感慨，没想到缘分如此玄妙，这片风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让他看到了。
叮咚~江舟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是肖涟给他回复了信息。
Lian：吃过了。
Lian：请了两个小时假，已经准备过去了。
江舟摇望着手机屏幕眼睛眨了眨，回复他：
江照：知道啦
江照：肖涟，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
Lian：什么
江照：不告诉你
他得逞一般地收了手机，对林文德说道：
“3点了，要不我们先去聚会的地方吧，好像订了包厢。”
林文德点点头，将桌上的试卷收拾好之后，就跟着江舟摇一块离开学校。
今天来的同学确实不少，江舟摇跟林文德抵达聚会的地方，本以为时候还早，但已经有几个人到了。江舟摇本来还有些顾虑，老同学多年未见，他从前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不知道气氛会不会尴尬。但见了面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多虑，光是他失踪多年，甫一露面就上台演讲这件事就够大家感叹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