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矜持的大公（一）
青雀没等到玄宿道君, 反被红鸾逮了个正着。
红鸾阴阳怪调说他“演技”可真好呀；
没听懂画外音的小少年, 天真地以为对方真的在夸赞他, 可不把他得意坏了，嘴上假惺惺地谦虚，说自己的“演技”有待磨砺……
憋得红鸾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忍无可忍用直白的语言, 打破被宠坏了、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某只傻鸟对自己错误的认知。
青雀可怜巴巴地皱起了脸, 委委屈屈地表示, 他在兽界三十年，可从没被哪个人发现他不是“巫”。
红鸾没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 说他不过走了狗屎运, 遇到凡事都帮着他兜底的好老公。
青雀听了直点头，一脸的骄傲, 要不是正在跟人说话, 恨不得想变回原形，抻一抻爪子、抖一抖他漂亮的毛毛……真真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姿态。
找到这么厉害的男朋友, 也是他的本事呀。
既然靠男朋友能躺赢，干嘛要为难自己，非得跟自个儿飚劲, 搞得那么辛苦？
唉呀——
小崽崽没谈过恋爱, 果然不懂事。
红·不懂事的·小崽崽·鸾被小少年的言论惊呆了“叔啊，好歹你也差不多是跟天地同生的存在, 比神凤也就差那么一点儿, 怎么这么没有上进心？”
青雀不满地嘟嘴，关注点永远那么清奇“我怎么就比神凤差了？他不就是个头大了那么一丢丢吗？人间有句流传千古的名言‘脑袋大、脖子粗, 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神凤辣——么——大只一个，可不就诠释了什么叫“脑袋大、脖子粗”吗，他绝壁不是羡慕嫉妒恨，更没有诽谤……阐述事实“神凤穷到卖身给苍龙生蛋了，还能是大款吗？”
红鸾嘴角抽搐。
他家这傻乎乎的叔哟，跑人间一趟，越发惫懒了不说，被人惯出一堆奇奇怪怪的毛病，嘴皮子倒练得利索的很。
“叔，我也是去过人间的。”
当他孤陋寡闻，没听过那一句所谓的“名言”吗？
青雀摆摆手，表示“名言”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在于其中所蕴含的哲理，意味悠远、耐人寻思。
红鸾一脸醉了的表情。
“再说，”小少年振振有词，“我只想跟阿殷殷孵蛋，要上进心有什么用，能吃还是好喝？”
尤其现在这世道，有天界掌管秩序，可不像他幼年那样，天地一片混乱……不必再跟谁追追跑跑、成天干架了，除了孵蛋，吃喝玩乐之外，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红鸾不想再跟这蠢……
咳，差点忘了，这是长辈，不能说粗口。
于此同时，也难免被小少年洗脑到怀疑人生每天辛辛苦苦地在姻缘司“上班”，天天被凡人咒骂、更甚者有失恋的神仙上门找他算账，要不是有个顶顶厉害的大boss作靠山，他怕不早被某些暴力狂给扒了羽毛……算不算自找罪受？
青雀也没工夫跟不肖子侄瞎掰扯，时间紧张，他问出了这一趟的来意“玄宿道君呢，我找他有事。”
红鸾摇头顶头上司一贯神出鬼没，他也不知对方现在在哪。
青雀不由得纠结了。
红鸾问他找玄宿道君有什么事，他也没隐瞒，只为确定他所谓的任务目标，是不是都是阿殷殷的轮回转世。
红鸾当即表示“不可能！”
青雀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就不可能了？”
红鸾正色庄容，耐心解释“天
煞孤星的存在，非同寻常……”
命与运，是由各种极复杂的因素交葛形成的；
“天煞孤星”的出现，很多时候，在某种程度上事关一方世界、至少在一段时间的气运，但跟其人本身的灵魂不一定有多大关联……
因而，不管生时煞气如何深重，人一旦入了轮回，前尘往事尽皆洗净，便是崭新的人生。
按照红鸾的说法，如果一个人累世都是“天煞孤星”，意义就与常言道的“天煞孤星”完全不一样了。
意味着其存在，本身为天道所不容。
天道既不容，侥幸能苟活个两三世的，已经是走了冲天的运……
怎么可能有百世轮回的机会？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
人间传说，总有什么“十世修行的好人”；十世都是好人的情况尚且罕见，何况百世的“天煞孤星”！
但凡成“天煞孤星”，都有成一方祸害的潜质，比如，在既定命运线上穿错到兽界的薄殷，没看人家直接玩坏了一个新生的小世界吗？
这样可怕的存在，天道能容忍他轮回个上百世？
青雀听了吓一跳“阿殷殷没事吧？”
红鸾看他真的害怕了，赶紧安抚“想必你老公就是赶巧了，两世投胎成‘天煞孤星’。天道有律，你去了兽界，改变了未来，薄殷也算弥补了自己的过错，说不准也能攒一点功德，基本不会影响下一世。”
青雀这才放下心。
更加纠结了——
一方面他奢望着，自己百世“赎罪”的目标都是男朋友，想想就让人欢喜；
另一方面，可不愿阿殷殷是天道不容的存在，“天煞孤星”听着牛批，实质上一生挫折不断，或是颠沛流离，或遭众叛亲离，哪怕由于其煞气深重，常常“逆袭”成功，可在“逆袭”这个过程中经受了多少磨难，常人难以想象。
想想聂殷与薄殷灰暗的过去，乃至既定命运线上的种种艰辛，青雀不由得心疼了。
他可舍不得男朋友真的遭受百世磨难。
红鸾难得和声细语“人间百世，对叔你来说，不过是睡一顿觉的功夫，其实很快的……再说，你跟你老公两世姻缘，也算缘分不浅了，说不准这百世轮回里，还有再相见的机会。”
青雀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
“不过……”
红鸾提醒“轮回之后，其实算是另一个人，有的人上辈子是好人，这一世可能是个渣滓……叔，你万一真遇到你老公，千万悠着点，别被蒙骗了。”
好歹他在姻缘司待了这么久，什么世面没见过？别说区区两世的姻缘，就算最罕见的十世宿缘，照样有闹掰的。
青雀不以为意“放心吧，我这么漂亮温柔，阿殷殷哪怕变成变态都喜欢我，才不舍得蒙骗我呢！”
红鸾“……”
这只蠢鸟！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
到底谁给他的信心，说“漂亮”倒也贴切……至于“温柔”？是哪个文盲给的评价，不懂“温柔”是什么意思吧？
“走啦走啦~”
一想到兴许男朋友正在哪个轮回世界等待着自己，惫懒的小少年浑身满满的干劲，对“上班”这一件事生出了无限的热情。
果断不愿再耽搁了，冲不肖子侄挥手“我去上班了，红鸾你也别老是摸鱼，白白~”
红鸾下意识回“拜……”
去！
谁在摸鱼了？
真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
他要重现家族荣光。
逼仄、阴暗的旅馆小房间里，小少年保持着一副“沉思者”的姿态，久久不能回神——
不管红鸾怎么苦口婆心，也不管他在心里如何矛盾……
来到这里之前，他存着一线希望，希望目标对象还是阿殷殷。
总结前两世的“共同点”，如果对方名字是“殷”，说不准真的是他男朋友。
问题来了。
这是一个魔法世界。
完完全全，是西方的“画风”。
印象里所有人，包括目标与他自己，都是西式的名字。
他叫菲尼克斯·莱恩；
任务目标叫伦纳德·凯斯。
莱恩家是个濒临没落的三流贵族；
而伦纳德·凯斯……
人称“大公”。
在克曼王国，凯斯大公是仅排在皇帝腓罗三世之下的第一人，用现代的说法，那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对。
这么说不够准确。
魔法世界的王国跟种花家的封建王朝可不是一个概念。
有一些些类似没落的周王朝。
腓罗三世就是“周天子”；
各大贵族占据一片乃至数片领地，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
以凯斯大公势力最强。
无论其在魔法上卓越成就，抑或实质掌控的领地数量、面积以及占据的地理要塞，乃至拥簇在他旗号下的法师团、骑士团与魔兽团，足以撼动克曼王朝的根基，甚至另起炉灶、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也不是太艰难的事。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克曼王朝唯一的一位大公，伦纳德·凯斯作风低调，严格约束着手下人，行事从无僭越，没有表现出任何野心。
自然了，蠢蠢欲动的大贵族们，将心比心，可不相信他这“虚伪做作”的一套，直到……
腓罗三世的小姨，吉榭尔公主叛乱，凯斯大公代王室出征，雷厉风行，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吉榭尔军团，毫不留情在对决中将吉榭尔公主击杀，成功稳固了克曼王国的统治。
众人渐渐看明白了，这位大公是真的没有异心。
想想其身份，生母是梅瑟琳二世，从血缘角度上看，他与腓罗三世也算兄弟了，勉强也能理解他的立场。
之所以说勉强……
梅瑟琳二世在世时，不但不承认这个她跟人偷情生下的儿子，甚至为了洗白自己的名声，在情夫暴毙后，欲盖弥彰，对包括凯斯大公本人在内的凯斯家族，进行了毁灭性的大清洗。
若非凯斯大公本人足够有手段，硬生生从绝路中杀出一条血路，凯斯家族早就灰飞烟灭，他本人怕也早沦落为堕落的亡灵一族了！
在圣级已成传说的魔法世界，准圣级法师的号召力大得让一个王朝的皇帝都心惊胆战。
梅瑟琳二世在她晚年时，终于低下高贵的头颅，向光明神忏悔着自己的罪过，宣布恢复凯斯家族的荣光，甚至开先例，给伦纳德·凯斯封了“大公”的爵位。
——须知，“大公”往往是一些小国国王才有的称号。
没人理解凯斯大公在想什么。
他选择谅解生母的作为。
以其在这片大陆唯一的准圣级法师身份，成为克曼王朝的最坚实的守护者。
只要他活着，他麾下强大无匹的军团镇守着王国四方，任何蠢蠢欲动的大贵族……只敢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