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另类“雌性”（五）
清泉叮咚。
汩汩的水流, 穿梭在重叠的山石间, 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天然温泉池。
在这圆月的夜, 依稀可见池面蒸腾的热气。
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有点儿刺鼻。
青雀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难闻，激动到两眼泪汪汪, 恨不得立马跳入池子里, 好好刷洗刷洗一下都快长垢了的身体。
处在极原始时代的兽界, 没有烧热水的习惯；
兽人们渴了直接饮用生水，脏了就近找个小溪啊池塘洗一洗……无奈青雀在现代被娇养惯了, 尽管已经时至春天, 气温尚且不高，哪里忍受得了洗冷水澡？
“那儿！”
小少年忽地出声“好大一块的石头, 咱们就在那歇着吧……我先帮你觉醒‘巫力’。”
到底没忘记这一趟的初衷。
只好强压下迫不及待的心情, 先做正事……反正嘛，以薄殷强大的精神力, 引导他“觉醒”什么的想必花不了多少功夫吧？
精神力这玩意儿，原则上，人人皆有, 故而说“觉醒”其实不太恰当。
按照兽界的“设定”, 兽人的精神力存在着一个阈值；种种缘故，雌性一旦突破这个阈值, 就可以自主运用精神力。
所谓“觉醒”, 就是在“巫”的引导下，突破阈值的雌性通过改变精神力的无序状态, 形成某种有序的、规律的运转轨迹，从而达成精神力的初始运用。
然而“巫”对精神力的运用，本身的方法就极为粗糙，很多时候全凭着本能……也就导致“医”的觉醒常有失败的情况发生。
身为天地异种，青雀没刻意修炼过精神力，胜在神识天生就强大，尽管能力被封禁，能调动、驱使的“巫力”到底比原身强得多了。
这不，他还没跟薄殷说清楚“巫力”的用法呢，对方在他的引导下，不过短短十几秒的功夫，就能自如运用起精神力……
甚至无师自通，将“雾态”的精神力凝结成“固态”，再将“固态”精神力分化成触手丝状。
肉眼看不见的“触手丝”，勾勾搭搭，撩拨着属于小少年的精神力。
青雀“……”
怎么感觉怪怪的？
果断收回属于自己的、被“勾”得有点儿不受控制的精神力。
“好啦，你自己再练习练习……”说着，他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我先去泡个澡。”
男人倒是笑得挺真诚的，道了声谢，转而问“要是练习中遇到问题，我可以请教你吧？”
能有什么问题？
青雀不由得嘀咕。
一旦巫力觉醒，只要循着既定的轨迹操纵精神力，便可成功使用“巫术”……更别提，这家伙聪明得要死，第一时间就琢磨出了转换精神力形态的法子。
想是这样想，也没拒绝“当然可以。”
“那就太好了。”
薄殷应了这一句，没再缠着小少年。
便各自占据毗邻的温泉池，两个小池子正好被一道竖起的扁平的石头隔开。
青雀脱去兽皮衣，欢欢喜喜地跳进温泉里。
拿着一块瓜络，刷洗着皮肤上的污垢。
——“瓜络”是干枯的老丝瓜，除去表皮与种子，剩余的网状筋絮……雌性们常用它擦洗兽骨兽皮，也时常拿来擦身、洗头。
筋絮干糙，擦在皮肤上有点儿疼……只能忍着，谁让这个时代连块布都没有呢？
“小雀儿
~”
青雀闻声回头。
隔着大石头，扔来了一块……
毛巾？！
跟手帕差不多大小，方方正正的，估摸着是对方随身带着擦汗用的。
那头，男人嗓音含笑“不嫌弃的话，用它擦身体吧。”
“不嫌弃！”
很容易就被笼络的小少年，高兴还来不及呢，完全忘了某人变态的本质，软软的小嗓子很真诚地感谢着对方——
“薄殷你真好~”
薄殷靠着石头，低低地笑出声，嘴上没回话。
无形的精神力，从丝状凝聚、化作几根又粗又长的“触手”，张牙舞爪，绕过池间障碍物，悄然抵达另一端。
青雀拿着毛巾洗刷刷，身体沐着泉水，只觉得每一颗细胞都浸透着舒适惬意，恨不得高唱一首“嘻唰唰”。
或许太过放松了，安分收敛的精神力不知不觉间散逸开来。
被“触手”瞬时捕捉了。
当即那叫一个缠缠绕绕、黏黏糊糊啊……
青雀回过神，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薄……”
正想开口说话，忽觉一阵异样的感觉传遍周身。
酥酥麻麻的。
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轻挠，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小少年不由得懵逼。
这种感觉……
呃，发情了？
他是知道的，兽人无论雄性雌性都有发情期的。发情的感觉让人躁动，但也不至于完全没了理智。
——可能由于精神力强，压制着肉身本能，“巫”一般没有特别明显的发情期。
“薄殷！”
青雀恼火地用起精神力抽打“触手”“你干嘛啊？”
直觉这突如其来的发情，跟对方偷袭的精神力触手脱不了干系。
男人语气无辜，疑惑地反问“怎么了，小雀儿？我没干嘛啊。”
“你的‘巫力’……”
“哦，那个啊，”薄殷语调拖长，慢条斯理地回，“你不是让我练习怎么运用‘巫力’吗？哎，可能我太笨了，突然控制不住‘巫力’……”
说着说着，语气可惭愧了。
“触手”同时不依不饶纠缠着属于小少年的精神力。
青雀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差点没呻吟出声……太刺激了。
“你、你快将你的精神力收回去。”
“精神力？”
“就是‘巫力’！”
男人唉声叹气，语气可为难了“我也想啊，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收回……要不，小雀儿你帮帮我？”
青雀只想收回自己的精神力。
可是那“触手”无处不在，他肉眼又看不到，属于自己的活跃的、欢快的精神力一时难以控制。
被对方的精神力纠缠着，可谓“你侬我侬”、“缠绵悱恻”。
……见了鬼了！
出世太早、又在远古时就陷入沉睡的小少年，只知道神识可以用来干架，不知道那些不正经的人类神修，搞出了一套神识双修的功法。
从某种程度上，等同于肉身交合。
精神力到底不同神识，薄殷这一番作为，大概等同于……
“我就蹭蹭、不进去。”
可“蹭蹭”也是有感觉的。
这具“巫”的身体分外敏感，在精神力的作用下，兽人的本性一下子被激发。
不经挑逗。
青雀无法自控的精神力，跟属于男人的“触手”，胶葛缠绕、犹如一体。
意识变得迷迷糊糊。
直到极致的感官刺激褪去，小少年还懵懵懂懂的，有点儿回不过神——
刚刚……怎么回事？
“薄殷！”
青雀生气地将自己的精神力“拽”离了“触手”的束缚。
上岸，胡乱套着兽皮，他气呼呼地跑到男人跟前，怒瞪着对方“你在搞什么鬼？”
得到薄殷一个无辜的、茫然的眼神。
“小雀儿你到底怎么啦？”这一句询问耐心又温柔。
青雀“……”
狐疑地打量着男人，男人神态坦然，看不出丁点儿故意的迹象。
“你……”头脑简单的小少年惊疑不定，“你真没捉弄我？”
“小雀儿是我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捉弄你？”
薄殷是苦恼又自责的样子“怪我太没用了，不会控制‘巫力’……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闻言，青雀试探地放出一丝精神力，当即就被对方的“触手”给卷住了。
吓了他一跳，连忙用力抽打着那些“触手”，强行收回欢悦的精神力。
好吧……这家伙确实笨，居然连自己的精神力都控制不住。
“你有没有觉得难受？”小少年问。
薄殷微微摇头“那倒没有。”
青雀琢磨了一会儿，想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帮助对方梳理，又想起刚刚的发情……难免心有余悸，纠结了半晌，果断不负责任道“你自己琢磨吧，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反正在既定命运线上，这家伙对精神力的运用可谓出神入化……眼下的一点儿麻烦，估摸着是精神力太过强悍的缘故？所以一时难以控制。
薄殷好脾气地应下了“小雀儿放心，我会‘努力’学着控制‘巫力’的。”
青雀直觉这家伙的语气，好像哪里怪怪的。
嘟囔着一句“我才没有不放心……
“走了走了，该回去了。”
小动物警觉警告着他，跟这家伙单独待一块儿很危险。
“好……”
男人语音未落，忽是一阵惊呼“哎呀！”
起身就要走的青雀闻声回头，看到对方扶着石头，一副差点摔倒的模样。
薄殷轻抽了一口气“好像崴了脚。”
青雀无语，一点儿也没有同情心地说“你好笨呀。”
“是是，我很笨。”男人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都没注意到水底下有苔……”顿了顿，他又发出吃痛的低吟，“小雀儿发发好心，帮我推拿一下吧？”
青雀倒也不排斥帮忙，只不过……
“我不会推拿。”
“没事，”薄殷说，“我教你怎么做。”
话都说到这份上，也就不好推拒了。
再说，这家伙本来就受了伤……
也怪倒霉的，嘿~
小少年没良心地幸灾乐祸着。
便听到“哗啦”的水声，男人扶着石头坐到岸上。
青雀不自觉地睁大眼“你怎么不穿裤子？”
薄殷理所当然道“谁泡澡还穿裤子？”
说的也是……
“那你现在穿呀！”
“脚痛~”男人苦着脸，“不敢有太大动作……小雀儿还是先帮我推拿吧？”
青雀“……”
诡异的感觉。
这家伙，该不是有暴露癖吧？
“宝贝你在往哪看呢？”忽是男人轻笑的询问，缠缠绵绵的语调是若有若无的暧昧。
青雀收回视线，哼了声“我有名字。”
都什么毛病，动不动冒出一个“宝贝”，肉麻死了！
薄殷但笑不语。
青雀也不磨磨唧唧了，说帮忙推拿，那就直接上手，摸到对方崴伤的脚踝——
还好，没肿着，应该没大要紧。
便在薄殷的语言指导下，吭哧吭哧地用极不标准的手法，按压着“伤处”。
男人嘴角噙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扫描”着青雀的全身。
——刚泡过澡的小少年，兽皮衣没拢好，露出大片的莹白的皮肤，湿漉漉的样子犹如刚出水的荷角……看得人心痒难耐，好容易才勉强按捺着想采摘的欲望。
青雀若有所觉，猛地抬目，回望过去“你瞅啥呢？”
舌尖轻舔了舔唇，薄殷懒洋洋地回“瞅小雀儿你好看啊！”
青雀赞同地点着头，一点儿也不矜持“我可是兽界最漂亮的人！”
男人失笑，“嗯嗯”了两声附和着“不光漂亮，性格又好。”
“那还用说？”
薄殷笑意加深“真可爱~”
被赞“可爱”的小少年闻言挺起胸脯，可骄傲了，一副洋洋得意的小模样，胜似开屏的孔雀。
在薄殷的有意迎合与不着痕迹的讨好下，青雀彻底抛开了之前“发情”带来的不自在。
两人相处得越发融洽了。
——事实上，本体为灵禽的小少年，对待身体的欲望一向忠诚，不像人类一样感到太多的羞耻……只不过，作为人类活了几十年，到底保有着一定的节操。
经过推拿，薄殷说脚不痛了，就一起回了之前的山洞。
“巫，你回来啦，”是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雌性，名唤河，他热情地招呼着两人，“正好煮好了菌、菌菇汤，请巫尝一尝。”
菌菇汤？
青雀下意识看向一旁微笑的衣树。
河说“衣树发现这些菌菇可以吃，我们之前都尝过了，完全没问题的，和肉煮在一起，味道特别好。”
他语气赞叹，满是欢喜“衣树说了，这些菌菇采集晒干，能保存很久的……咱们冬天又多了可以存储的食物。”
青雀语气微讶“真的吗？这些……”他看向堆成小山的各色蘑菇，“不是有毒？”
河连忙解释“生的是有毒，只要把它们烧熟了，就不要紧……”
这时，衣树插话了“巫不信的话，我先吃。”
青雀暗暗撇嘴。
他当然知道这些蘑菇可以吃了，不过是在兽人们跟前维持着“巫”的人设罢了。
说起这些菌菇，哪怕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他，大多也认得的，什么香菇啊平菇的草菇，还有木耳和银耳等……
“巫”的精神力好用也难免有缺陷；
菌菇这种非植物非动物的存在，是“巫”难以理解的存在，加之绝大多数的菌菇有毒有害，导致兽界到目前没有吃菌菇的习惯。
事实上，哪怕木耳、银耳，用“巫力”分辨，也是对兽人大有害处的，不过煮熟了之后，毒素分解，兽人再去吃就没问题了。
在《兽人文》主角受到来前，兽界的饮食习惯停留在“火食”时期，不管是肉类，抑或植物种子、块茎，都是直接丢入火里烧着吃。
没有“煮”这个概念。
所以很多在现代人看来可以吃的东西，哪怕有“巫”这样非科学的存在，依然处于没被发现食用用途的状态。
不用说，是原著作者给主角开的金手指了。
衣树是“重生”的，好歹从原主角受那学到很多超前的知识。
这不，赶在“主角受”到来前，他迫不及待以“兽神恩赐”的名头，向族人们展现着自己无与伦比的才能。
——准确地说，衣树是发自真心地以为自己受“兽神恩赐”才得到了重来的新生。而他重生后的种种开创性的作为，让族人们对他的说辞笃信不疑。
这回发现新的食物就不说了。
早在前半年，他就教导起雌性们，用竹子烧水、尝试炖煮热食……
石部的人学会打磨骨针，经过鞣制的兽皮，裁剪、缝制成衣服。
青雀尽管讨厌这位恶毒炮灰，但也得感激，得亏对方重生了……否则，这会儿自己说不准得光着屁股，围块兽皮或者树叶勉强遮羞。
好歹当过几十年的人类，难免觉得尴尬。
敛起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没搭理衣树，接过了河递来的竹筒，里头是盛满的菌菇汤。
装模作样用“巫力”辨识了一番，他适当地露出一点儿惊异的表情“确实没毒。”
说着，带着一丝迫不及待，喝了一口汤。
河在一旁追问“怎么样，巫，是不是很好喝？”
衣树则矜持地笑着。
青雀“……”
一言难尽。
按理说，有肉、有蘑菇，随便炖个汤，都鲜美可口……架不住这些兽人，不会处理食材啊！
肉有股浓郁的血腥气，蘑菇烧得太久煮烂了不说，总不能叫“石部”不缺“光明石”，就可劲儿的放盐吧？
再说，没提炼过的石盐，含有许多的杂质，味道又酸又涩又透着苦。
“巫，我能尝一口吗？”说话的是面露好奇的薄殷。
衣树张嘴欲言。
青雀赶在他开口前将竹筒塞到男人手里“你吃，我不饿。”
哎，族人的好意不好拒绝，不如交给这家伙解决吧~嘿嘿。
其他兽人也没多想。
青雀散开精神力，留意着衣树，果不其然察觉到对方对薄殷浓浓的恶意。
不由得挑眉……嘶，哪里冒出来的精神力“触手”，又缠了上来。
毫不客气地抽打！
这边，河兴高采烈地继续跟他说话，搬来了一个箩筐——不用说，也是衣树教大家用藤条制作的——展示着这两天的收获“这个，里头的果实可以吃，衣树说，叫……”他想了会儿，“对，栗子。还有这个，南瓜，烤着、煮着，都特别好吃，有一股甜味。”
青雀眼神诡异。
虽说吧，他不太懂得农事，不过这春天的，按理说，不管栗子或者南瓜，都没到结果期吧？
很快就不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