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的学神(十九)(1 / 2)
夏乏,正是好睡觉的时候。
可架不住天热啊!
烈日炙烤着彩钢夹芯板,集装箱空间逼仄,无风的白天,每一个空气分子仿佛都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睡死得跟猪一样的小少年,无意识在滚烫的凉席上来回翻着面,好似煎蛋一般,直把身体每一寸皮肤给“煎”得快熟透了……或许正好做了个噩梦,陡地惊醒,一个骨碌坐起身。
心脏砰砰地跳得急,险些没跳出嗓子眼。青雀伸手抹了把额头,汗涔涔的,满手是“水”。身上汗衫与短裤也都湿透了,黏糊糊地贴着皮肤……哪哪都不舒服。
一台旧电扇对着自己呼喇呼喇吹着风——不知聂殷从哪弄的,反正他睡着前是没有的——忍不住将脸,整个儿凑到电扇跟前。
吹了半天,也没感觉好多少。反倒吹得脑袋瓜突突地发疼。
小少年苦着脸,伸爪子抹着自己的胸口,半天也抹不掉“心悸”的感觉。
奇了怪了。想到刚做的“噩梦”,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也不该说“噩梦”,就是很诡异了:
梦到久远久远的过去,自己本体陷入沉睡之前,在梦里还是幼年的他,遇到一个似乎挺厉害的人类,那个人类救了受伤的他,对他特别友好,喂好吃的、陪自己玩、帮着梳理羽毛……模模糊糊,感觉是一段挺开心的时光。
然后……
他居然恩将仇报,离开人间的时候,挖去了人家的“情种”!!
直接把青雀吓醒了。
所谓“情种”,也可以说是“情根”吧,虽然人们大多以为跟情爱有关——也确实与情爱不无干系,乃至决定了一个人的姻缘——更多的,影响到人的方方面面。
没有“情种”的人类,注定情缘坎坷、亲缘淡薄……简单地说,就是天煞孤星。
“情种”本身不会干涉到一个人的命运,但是作为人,方方面面的感情也是命运组成的重要部分。
要不怎么说是噩梦呢!
青雀抚着被吓到的小心脏,仔细回忆:嗯,他幼年去过一次人间,但没有深入与任何一个人类接触过……所以,果然是梦吧?
要不然,有天大的理由,挖了别人的“情种”,都是一种极为恶劣的行为。
“情种”这东西,影响的可不是一个人的某一世的情缘亲缘,而是生生世世。哪怕他身为神兽,乃天地异种,一旦做出挖了人“情种”的事,绝对绝对会被天打雷劈死的!
心跳慢慢恢复平和,小少年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就是个梦……可吓死他啦!
不过,怎么就莫名其妙做了这么个梦,也忒诡异了吧?莫非是一种预警?青雀不由得寻思。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也不该由他出手,挖人家的“情种”!
他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恶劣的性子,干不出这样忤逆天道的事来。
退一步说,他是个没有“情种”的天地异种,挖一个人类的“情种”干什么,能吃还是能玩?根本就没用哇!
想到梦中连面目都看不清的男人……顿时觉得,计较一个梦的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太多?
一颗心,于是安安稳稳放回肚子里。
青雀掀起汗湿的衣服,让电风扇对着黏腻的肚皮狂吹着风。
难受。
自己简直自找苦吃,恨不得赶紧回家吹空调,可……没找到集装箱的门锁,自认为思虑周全的小少年,怕就这么一走了之,万一有人进屋偷东西怎么办?
虽然吧,肉眼可见的地方,除了一些换洗衣服与鞋子,最贵重的就是这台旧电扇了。
可都说“贼不走空”,要是电扇丢了,聂殷这一个夏天这么熬过去呀?怎么说也是几十块钱的东西,兴许抵得上对方一天的工钱了……更别提,说不准在哪个犄角旮旯就藏了钱?
青雀他老爸可不就是喜欢在什么罐子啊花盆、鞋柜底下的藏私房钱嘛!
热就热吧。
青雀想:人聂殷住了一个月,不也挺过来了?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帮好朋友看门也是应该的。
便毫不见外,拿着屋主人的毛巾,跑外面水龙头前,洗了把脸、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手捧着水,浇淋着肚皮与大腿……爽!
干脆接了一大桶凉水带回屋。
一边吹着电扇,一边三不五时拿凉水拍着皮肤,一边拿出随身听,放着补习班老师的教学录音。
不知不觉天就晚了,似乎也没那么热了。
太阳穴一下午都在刺刺地疼着,头脑越发混沌了起来……听着老师的讲课录音,不啻于催眠曲,抵着电扇吹风的某人,靠着架子床的铁架,蜷缩着身,脑袋瓜一点一点,打着盹儿。
“邹昉。”
“……邹昉。”
接连是好几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叫唤,唤回了青雀跑没影的意识。
他迷迷糊糊应着:“聂殷……”
想睁眼,眼皮子太重,勉强撑出了一条缝就又重新合上了。耳边“嗡嗡”的,有人在说话,让他觉得烦躁,嘴里不自觉发出不舒服的哼哼声。
糊里糊涂的,感觉到一只粗糙的大手抚摸在额头。
“热……”小少年小小声地哼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好似在对另一个人撒娇。
“发烧了。”
青雀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有听没有懂,依然是半睡不醒的状态。
聂殷自顾自说:“我送你去看大夫……”
想将小少年扶下床,对方倒是乖巧,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就是行动太笨了,下床没站稳,差点没跌个狗吃.屎……还好相救及时。
只好改变了主意,高个子少年将某个糊涂蛋扶着站稳,转身蹲下:“上我背。”
青雀歪了歪头,半天没反应。
“邹昉——”
“……嗯?”还好糊涂蛋残存着一些意识。
聂殷很耐心地劝着他:“上来,我背你去看医生。”
青雀迟钝的大脑,隐约明白对方的意思,下一秒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向对方的后背,险些没害得两人一起摔倒……只能说,聂殷的脚很稳,看似瘦弱的四肢,力量也是足够强大。
轻而易举,将小少年背起,一步一步走得扎实又快。
晃晃悠悠的……有一种婴儿睡在摇篮里的惬意。
晚风吹拂,有一点点的灼热,也带着一丝丝清凉。
青雀慢慢清醒了一些,感觉身体的不舒适,好像稍微缓解了,无意识用脸蹭着那不算宽阔的肩膀,咕哝了一声:“好舒服。”
他喜欢被人背着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
尽管身体偶尔会有小不舒服,但很少像今天这样难受。
“应该是中暑。”
“中暑?”青雀忍不住又蹭了蹭背着他的少年的肩背,“中暑这么难受吗?”
对方没有回应,过了好半天,才是一声极低的“抱歉”。
青雀不灵光的脑瓜理解不了这声“抱歉”的意思,便是含含糊糊一声疑问:“……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