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第一章
前几天在超市买东西，不小心撞到了人，连忙道歉，那人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惊喜地同古宋打着招呼，吃了几年药，我脑子不大好，对许多人和事都记不清了，只能看着他礼貌微笑。
“古宋，你不记得我？”
“不好意思，您是？”
“我是孙浩杰呀，高中跟沈柯嘉打架那个人”
报出沈柯嘉的名号，我顿时对他有了记忆
“原来是你”
他一脸憨厚的笑容“你想起我了，我还正想提你威胁我那事呢”
我微笑，时间真是有意思，曾经怙恶不悛的校霸如今也会憨厚可掬了。
“留个你电话吧，我改天请你吃饭”
曾是同学，不好推脱，留了电话后，我赶回家了。
周末晚上，我看完上半年的财务报表，修改好会议文件，喝掉最后一口咖啡。
悄悄从门缝查看女儿睡着没，谁知她张着大眼看见了我，坐到床边问她怎么还不睡
“妈妈，我可不可以换一个名字呀”
“为什么呢”
“何心月、张涵青他们的名字都很好听，只有我叫沈古古”女儿模样委屈极了
女儿才五岁，在大人眼中孩子看事物的眼光很是简单，可这份简单却是小孩子极为认真的思考，于是我耐心地告诉她关于她名字的故事
“宝贝，妈妈叫古宋，古是爷爷的姓，宋是外婆的姓，这表示爷爷很爱很爱外婆，你的沈是爸爸的姓，古是妈妈的姓，表示爸爸很爱很爱妈妈，所以你的名字是一个浪漫的存在，包含了爸爸对妈妈的爱，现在你还想改名字吗”
沈古古摇头“我不想改名字了，可是妈妈，我觉得你不爱爸爸，你都不叫爸爸回家”
我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妈妈很爱很爱爸爸”
以汝之姓，冠吾之名，古古你就是妈妈爱爸爸最好的证明。
吃了药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大抵是因为这几年我吃得太多，有了免疫，所以药效越来越不管用，只能再让贺医生提高药量了
我用手机给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我好想你”
不一会，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我吓得立马查看，原来是方圆圆约自己明天吃饭
夜已深了，漆黑的房间里更加安静，思绪随着窗外的清风，摇摇晃晃，飘荡回了十二年前。
少年时光，荏苒年华，光影交错地排列，我记性不好，可只要和他有关的人和事我都清晰记得，每一帧，每一画都刻骨铭心。
2004年9月1日
万里晴空，云卷云舒，高二开学第一天是古宋第一次遇见沈柯嘉，以一个专业却十分狼狈的姿态。
古宋在舞蹈室压脚背，背靠把杆，腿放在墙上双手抱紧大腿，暑假训练营回来很是疲惫，古宋不知不觉睡着了，是被麻木和酸痛叫醒的，眼睛朦胧地看不清，卡在把杆和墙之间，古宋腿失去知觉不知如何放下，恍惚看见有人影在舞蹈室走动，顾不得自己有多搞笑，立马呼救
“同学，同学你好，可以帮我把腿拿下来吗，我没知觉了”
他走近，是个很高的男生
“我要怎么帮你”
“从侧面把我脚踝拿下来吧”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腿放下后，古宋趴在把杆上等着血液循环到腿部
“谢谢你啊”
“嗯”
古宋活动着脚踝，眼前视线慢慢清晰，再抬头，他已经走了。
古宋换好衣服准备离开，却听见楼下闹哄哄的，于是猫着身子在角落看热闹，听起来有点猥琐，其实真的有点猥琐，可他们挡住了她回教室的必经之路，使她不得不蹲墙角观看校园暴力。
楼下三名男生拦住一名男生去路，看样子准备搞点事情
实训楼五楼是舞蹈训练室，古宋常去的地方，四楼有两个机房，其余都是一些收藏杂物的教室，离主教学楼远，少有人往来这边，是大家谈情说爱、打架斗殴的首选地址
“有什么事吗”
是他，那人背对着古宋，古宋从声音听出是帮她把腿拿下来的那位同学
“沈柯嘉你很傲嘛！”
三人为首的开了口
古宋饶有意思地念了念他的名字，他就是大家口中的沈柯嘉啊，他父亲曾是轰动一时的毒贩，在逃脱抓捕的路上还杀了人，他母亲也因遭重创而精神恍惚，加上他性格又是极其古怪冷傲，不得不让人对他远而议论之。
古宋光是从好友方圆圆口中都听过不少他的传言，有说他若不是因为体育和文化成绩过分优异，早就被家长联名赶出学校了，有说他脑子里也有精神病基因潜伏着所以最好不要与他凑近以免爆发时伤及自己，也有极其浮夸的，说他才是贩毒窝背后的老大，说他潜伏在学校是为了伺机东山再起，听得古宋啼笑皆非，这些人想象力真精彩，沈柯嘉本人知道自己这些身份吗
“没事我就走了”
“昨天早操跑步，你撞到我了！”
孙浩杰使劲将自己的小眼瞪大，盯着面前高自己两寸的人，好像这样看起来才不那么失势，可显而易见的是，在沈柯嘉一米八五的身高前，这么做是徒劳
“孙浩杰，撞人的，是你”
沈柯嘉轻飘飘的回答他，习以为常地面对这种无理骚扰
“要不是你在那挡着，我脚滑了能他妈撞到你？衣服都给老子撞皱了！”
孙浩杰一步一步向沈柯嘉逼近，带着无事生非的凶狠。
沈柯嘉挺拔的身姿丝毫不为所动，浅薄的唇轻轻抿着，冷傲孤清的眸目注视着男子
“毛病”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老子就这一件事看不惯你吗，让你赔衣服，衣服呢！给你机会赎罪，别他妈不知好歹，你知道我是谁吗，现在赶紧给老子跪下道歉，这次就放过你”
孙浩杰面庞狰狞着。
沈柯嘉浅哼冷笑
“你算什么东西，让我跪你？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跪”
孙浩杰脸气得胀红，用手推搡沈柯嘉
“我算什么东西？沈柯嘉你才是个什么狗东西，你怎么还好意思留在学校，怎么还好意思回津水，你爸杀人又贩毒，你妈脑子有毛病，你说说这样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个什么好东西”
沈柯嘉被他推地往后退去，退到离墙壁只有一步距离
他看了眼被推搡的肩膀，转过头来，狭长似春水般的眼眸盈着笑意，削薄的嘴唇越发透白，夹着寒意，轻轻说道
“再推一下，重一点”
他在激怒他
沈柯嘉在校内一直旁若无人的独处着，有些个年少轻狂不知事的总想逮着机会收拾他一番，就好像是自己替社会惩恶扬善了般。
他们却不知，沈柯嘉性格一向乖张暴戾，人不犯他，他不扰人，人若犯他，他必定让此人终生难忘。
沈柯嘉一脸的不以为然成功惹怒了男子，他攒足了劲将沈柯嘉推撞到背后的白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推你怎么了，沈柯嘉，你他妈以为你........”
话还没说完，他的瞳孔便陷入惊恐中
前一秒还吟吟笑着的沈柯嘉，下一秒却像索命的亡徒
沈柯嘉将他一脚踹翻在地，未给他喘息机会，沈柯嘉来到他眼前，铺天盖地的暴揍，身旁两名同伴怎么拉都拉不开，只能无奈道歉劝阻
古宋被眼前转变过于太快的一幕吓得站起身来，心中却忍不住叫好,大喊活该。
在孙浩杰不断的求饶中，沈柯嘉发泄够了，踹了一脚伏在地上呈环抱姿势的人
深邃澄亮的黑瞳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败徒，盛气凌人
“知道我家里杀过人还来招惹我，你，不怕死么”
二人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孙浩杰狼狈地逃窜式离开
古宋一向将注意力放在舞蹈上，并不知道校园暴力已经发展的如此昌盛，也不知道这沈柯嘉到底是何模样，只得远远看过他训练时清瘦的背影，经过刚才，正好奇着他的样子，凶神恶煞？眉清目秀？其貌不扬？后者转头望向她给了答案。
古宋正要埋头挡脸，乍一想起自己又不是偷看了什么活色春香图，为什么要躲，偷看被抓包时更应该坦坦荡荡，这样才好显得自己是路过不巧碰见的，便理直气壮回望过去，四目相对，波澜不惊。
沈柯嘉站在那里，身如玉树，长挑的桃花眼似映着几轮圆月，透着无尽寒意,挺拔的鼻梁泛着冷光，面若桃瓣，晶润如玉，薄浅的嘴唇在刚才的搏击中自己咬破了些许，渗着点点红，是脸上唯一的血色了，远远看着他，淡淡的，和光同尘般与世隔绝，容貌却惊艳的过分。
相视后，沈柯嘉便走了。
看完武打戏，古宋也准备回教室
行至实训楼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古宋又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乔木树下，身着蓝色校服的沈柯嘉蹲在一只小橘猫面前，手里拿着半截火腿肠，一点一点细细掰着喂给它，小橘猫吃得开心，翻了个身，向他展示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皮，沈柯嘉笑着揉了揉猫咪头顶。
沈柯嘉歪着头，额前墨黑的碎发随风飘动，眼睛安静地弯着，似上玄月。光柱从树叶缝隙中透出来落在他蓝色校服上，在一片斑驳中萦出淡紫色光圈。不同于先前的嗜血癫狂，此刻的他像是活在光里，清新温和。
古宋小心翼翼走上前去
“猫咪不能吃人吃的火腿肠，那个太咸，对它不好”
沈柯嘉抬头看着古宋愣了一愣
“总比吃垃圾桶里的东西好”
古宋转悠着大眼珠子想了想
“我家之前也养过猫咪，还剩些猫粮，我给它带来吧”
“谢谢”沈柯嘉忽然冲古宋笑着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他的眼中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媚态毕现，十分勾魂。
古宋记得自己上一次心跳得这么要命，还是在乡下外婆家，被隔壁狼狗大黄盯着屁股咬得满田地撒丫子疯跑的时候吧
此时自己却因为他一个友善的笑，乱了方寸。朱唇微张，代表自己的呆滞，面泛桃红，代表自己的心动。
古宋心中大惊，完了完了完了，怎么突然觉得他好看得厉害。
看着先前还喋血轻狂的人，此刻却温文尔雅地冲自己笑着，古宋心中当下断定他肯定是勾人魂魄的妖精，不然凭自己这定力，哪能被美色所诱惑，既是妖精，哪是我凡人可以抗衡的，心中认可了自己的猜想，古宋理所应当的溺死在了妖精盛着笑意的眼睛里，任由一颗凡心在胸口横冲直闯。
最终，校园广播解救了古宋萌动的快要窒息掉的春心
“高二二班，沈柯嘉同学，高二二班，沈柯嘉同学，请速到德育处”
广播一出，全校轰动
“你听，你听，这是那个高二二班的沈柯嘉吗”
“就是他呀，居然被叫到德育处，他干嘛了”
“还能干嘛呀，惹是生非了呗，我听说他把高二一班孙浩杰的腿打断了”
“这么严重！孙浩杰他都敢惹呀，那他这次怕不是要被退学了，我记得他成绩很好的”
“成绩好有什么用，他留在学校也是一大隐患，你看，前段时间不是有报复社会的，拿着刀在学校见人就砍，而且精神病是会遗传的，他要是疯了害人怎么办”
古宋轻轻跟在沈柯嘉身后，一起到了德育处，办公室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古宋跟着他挤了进去，却只能在门口看着
沈柯嘉走进办公室，孙浩杰立马哭天抹泪起来，沈柯嘉知道自己下手很稳，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伤痕，身体也没有严重的地方，更多的是吓吓他,不知道他在鬼哭狼号什么。
旁边两个男生就是先才一起围堵他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是十分忌惮
德育处宋主任见沈柯嘉走了进来，与他们的班主任徐老师、王老师对视了一眼，开口
“沈柯嘉，校内殴打同学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吗”
看着不问缘由反而直接质问他的宋主任，沈柯嘉嘴角生出一抹嘲讽
“我觉得，没有不对”
看到如此不知悔改的学生，宋主任拍案而起
“你简直无法无天，殴打同学，你心里居然没有一点愧疚，学校容不下你这么狂妄的人”
沈柯嘉眸子一沉，反正他也厌恶了这个地方，他的班主任徐老师立马站了出来
“等一下，宋主任，再问问孩子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接着向沈柯嘉问道
“柯嘉，你给老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柯嘉抬头看着老师，眼中闪着光亮，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不分黑白
“是他们先将我堵在实训楼，想教训我，我是......”
话未说完，孙浩杰就从板凳上跳起来，指着自己脸上一星半点的红肿
“你说谎，明明是你记恨上次早□□撞到了你，在实训楼遇到我，就要我给你跪下，我不愿意，你扑上来就打我，他们两个拉都拉不住你。再说，要是我们三个要揍你，还会打不过你吗，你看看我这些伤，你身上哪里有，你还说你家里杀过人，你谁都不怕”
“就是，就是”身旁两个男生附和着
外面围观群众一阵唏嘘
沈柯嘉眯眼看着办公室里三个一丘之貉张牙舞爪地颠倒黑白
办公室外的古宋却快按耐不住自己躁动的小拳头了，用肚挤眼都想得出来，他们是打不过沈柯嘉便合谋诬陷他，用卑劣无耻的行径，欺负他寡不敌众。可他们却不知，他们的计谋中有自己这条漏网之鱼。
宋主任拿着扇子敲了敲桌面
“沈柯嘉，之前因为你家里的事情徐老师鞍前马后的跟别人求情，学校也是想着你学习成绩优秀，品德不错，以为你可以成为大家的学习标杆，才安抚闹事家长将你留下，可是这次你的行为简直是可耻”
眼看着宋主任愤怒，徐老师不敢再开口，孙浩杰赶紧添油加醋
“宋主任，要是我爸知道我被他打了，一定会闹到学校的”
一想到家长闹事，就觉得焦头烂额，宋主任叹了口。
“沈柯嘉，你.....”
话未说完，古宋一脸梨花带雨地跑了进来
“宋主任，事情不是这样的”
言毕，古宋颇有胆怯的向孙浩杰看了一眼
正一脸怒目的宋主任看见古宋，立马慈目起来
“宋...，古宋同学你怎么了”
做戏做全套，古宋再次往那边三人看去，心有余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