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葬礼02（1 / 2）
涂灵跟地下党一样钻回来，怀里抱着黑色塑料袋包裹严实的验孕棒，关上门，鬼鬼祟祟的拆开。
洗手间的门关上，昭冉拆着泡面问涂灵，“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涂灵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动静，回来道：“现在是舍不得打的，毕竟周秦才走，以后就不知道了。你说我要不要劝她？她还年轻，带个孩子始终是个拖累。”
昭冉摇头，“她是个成年人，让她自己决定吧，何况你现在劝了，她也不一定能听进去。”
洗手间的门打开，季嫣然看起来是洗了个脸，她两只手交叠着贴在小腹上，整个人重新焕发着活力和希望。
不用问也知道结果。
“你想现在告诉周阿姨他们吗？”昭冉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我不知道。”季嫣然摇头，小心翼翼的捧着平坦的肚子。
涂灵是个心里攒不了话的，坐到季嫣然对面，几经犹豫还是开口询问，“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好。”
“我觉得你暂时还是先不要说，周秦他妈……性格强势，三个子女里对周秦的感情最深，正是伤心的时候，这个时候知道了，恐怕会硬要你生下来。”
季嫣然无助又茫然的抬着头看她，“我本来就是想把他留下来的呀。”
涂灵还想再说什么，被昭冉拉一下，终究是忍住了。
时间已经到了饭点，昭冉下楼找周悦给季嫣然弄点吃的，一到二楼楼梯口碰到一行人上楼，她赶紧避让到一边。
一脚踩空连滑了几级台阶，手肘被托住才止住。
“没事吧？”赵明敏站在后面问。
昭冉心里发慌，不敢看人，扶着墙壁站直，朝扶住她那男人道谢，“谢谢，不好意思。”又为挡住了路道歉。
陈周炀没戴眼镜，眯着眼打量面前低他一个头的女人，面容白净，觉得有几分面熟。
边上赵明敏靠近提醒，“是周秦的朋友。”他依然没想起，朝昭冉点了点头，语气客气，“我是周秦的大哥，谢谢你来送他。”
昭冉朝停灵的房间看了一眼，“应该的。”
不认识也没什么可说的，虽然有周秦这一层关系在中间，但眼下这个时候提起来，免不了平白惹人难过。
点了点头，彼此侧身错过。
再回二楼时候，昭冉手里端着饭菜，客厅里的周家客人都聚到了楼下。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往三楼露台的转角处，站了两个男人。
察觉到昭冉的打量，玩儿手机那个和善地朝她笑了下，另一个手里捏着烧了一半的烟，目光警觉。
此时的三楼露台上，没有开灯，只模糊看得见几个人身形。陈周炀坐着，垂着眼，面沉如水，所有情绪都隐藏在黑暗里。
一人看天色实在太暗，想去开灯，被旁边人拉住，往那边狠狠地递了个眼色。
个个都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成了出气的那个。黑暗中沉寂许久，终于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心里齐呼：顶缸的来了。
啪的一声灯光亮起，门口站了个眉眼风流的男人，手在墙壁开关上还没收回来，一见这情形愣了一愣。
“不开灯干嘛，玩儿躲猫猫啊？”
几个人叫他，“胜哥。”
刘伟胜走到陈周炀对面坐下，递了根烟过去，“警察那边没事了吧？”
他还没答，就有人愤愤不平，“都他妈胡搞瞎搞，自己跳楼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让炀哥去配合调查，调查个蛋！还好有陈律师。”
刘伟胜“嘶”的一声吸气，脑壳疼，吼道：“轻点儿声，嚷嚷个屁。”
“你嚷嚷个屁？”陈周炀抬了一抬眼皮，淡淡的朝对面的人道：“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查清楚了？”
刘伟胜让其他人都离开，讪笑，“说什么帮忙，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找朋友调了周秦出事那个路口的监控，确实是没什么可疑的。医生不是说是压力过大和过度疲劳引发的猝死，难道你还怀疑是有人搞鬼？”
他没答，摘下手表，烦躁地解开袖口和领口。
季嫣然两天没休息，情绪缓和后就熟睡了过去。昭冉盘腿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一探头就能看见楼下来往的人。
周秦年轻，还没有子侄辈的，只有妹妹周悦包着白头巾，茫然的坐在院子中央，周围都是忙碌的人，只有她像是迷路失去了方向。
哀乐沉重肃穆，听的人一颗心越发的沉，放到十一点过，考虑附近的人要休息才停了。
涂灵跟孩子视频完回来，昭冉问她，“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高三的时候逃课去春游？”
“怎么不记得，还不是老夏，说天天考试压力太大，周秦就撺掇着我们俩一起逃课出去玩儿，我俩嫌路远骑车太费劲不想去，他就想办法弄了辆车来，还求他哥当司机。”
昭冉手搁在窗台上撑着下巴，视线落在淡薄夜色中的虚空处，想起青春时光不由得发笑，“那时候真是想干嘛就干嘛。”
昭冉哼了一声，“那是你们俩！你妈还生怕你玩儿累了影响考试，帮你请一天假让你在家休息，周秦有他哥帮着他撒谎，我和老夏呢？回家一人挨了一顿毒打！”
说罢两人一起笑起来，怕吵醒了季嫣然，互看一眼，捂着嘴闷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涂灵不知从哪儿弄来啤酒，开了一罐递给她，有些伤感的说：“其实我和老夏一直以为你和周秦会成一对儿。”
昭冉哑然失笑，看了一眼睡着的人，“瞎说什么。”她连想都没这么想过。
“就是瞎想，我们四个关系多好，我和老夏结婚了，你们俩要是没成多可惜呀。”她又摇头，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现在想来也幸好你们俩都没那意思。”
床是单人床，只能勉强挤得下两个人，床下的地板铺了两张地铺，昭冉和涂灵并肩躺着，床上的位置留给周悦。
“你跟那个医生怎么样了？”
昭冉放下手机，捏了捏空的啤酒瓶，对着天花板语气淡淡的，“可能快黄了？”
涂灵吃了一惊，爬起来看她，“你不是觉得他挺好的吗？”
她苦笑，“感情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我觉得他不错，人家未必这么想我。”
涂灵眉头皱的死紧，“你长相、身材、学历、家境，哪样没有？不就是个外科医生，又没车没房，他还敢看不上你？”
昭冉听着好友抱不平的话更加心酸。
三次见面除了第一次是介绍人安排，其余两次都是昭冉回蔺川来。体谅他工作忙，抽不出时间，她从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坐十个小时的硬座回来见面。
对待感情，她不是个主动的人，那些在她身上罕见的，需要勇气的举动，现在想起来只觉得难堪。
涂灵慢慢的躺了回去，过了许久，悠悠的说：“不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昭冉没听清她说什么，再问时她便岔开了去。
“既然这样你也别对他太上心了，现在的人骑驴找马的多得很。”
没多久耳边响起轻微的鼾声，楼下守夜的人商量了换班后也渐渐安静，昭冉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气不平，抓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大意便是大家时间宝贵，如果不合适请直接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