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崇元九年冬，昭泉帝白龙鱼服，带着几名心腹匆匆离了宫，朝堂之上足足一旬无主，让朝臣直骂荒谬。谁也不知道昭泉帝去了哪儿，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让他宁可冒着动摇皇权的风险也要出宫。

结果帝王回来时怀里便多了个孩子，病入膏肓，日日苟延残喘。

沈予安病得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昭泉帝守在他身边时，他也只是半阖着眼眸沉默不语。此后很长的时日里，甘阳殿日夜灯火通明，汤药不断，药草清苦的味道几乎浸入了殿内人的肌肤。

跟着帝王多年的苏太监守在皇帝身旁，等了月余才听见那孩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病弱中，低哑且冷淡。

他说：“你不欠我，也不欠母亲。”

昭泉帝只是温柔地拨开他脸侧的发丝，轻声道，“是我害你至此。”

沈予安不说话了，似乎刚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于是惨白着脸闭目休息，几息之间又沉沉睡去。

没人见过沈予安的母亲，他成了宫里母不详的野种，却也成了帝王的掌中宝。

早在昭泉帝还是东宫之主时，他的父亲——梁高宗昏聩无能，终日沉溺于犬马声色、纸醉金迷的生活，无心朝政，以致朝纲弛紊，权门兼并。百姓徭役繁重以供帝王寻欢作乐之本，不得保其产业，甚者更是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后来走投无路者揭竿而起，梁高宗被逼无奈之下饮鸩自尽，昭泉帝这才率领部下入主禁宫，成了新的皇帝。时有朝臣攻讦他不尊孝道，故意拖延救驾人马，这才致使先帝含恨而终。

但昭泉帝比起他的父亲，可谓是云泥之别。他礼贤下士，时常微服出巡品尝人间疾苦，待平民百姓宽厚仁慈，短短几年便收拢了民心，坐稳了帝王之位。

昭泉帝在位十八载，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带回母不详的沈予安并养在皇后膝下，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宋潮之时年六岁，比沈予安小了三岁。

二者初次见面是在甘阳殿外，皇后带了他来寻昭泉帝。恰逢沈予安从殿外的长廊上走过，前呼后拥的宫女太监掩了他窥探的视线，只能从攒动的人影间隙里，窥见那人平静得像滩死水的神色。

隐隐绰绰，一晃而过。

皇帝久违的把儿子抱在怀里，宋潮之只觉得自己掉入了萦绕着清苦药香的怀抱。他素来不爱喝药，闻着这股味道便舌根隐隐泛起苦意，于是小脸皱成一团，毫不避讳的和皇帝抱怨。“父皇，你的身上好难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