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1）

拐角处围了一圈人都是静悄悄的，从圈中传出悦耳的歌声，舒颜驻足聆听了一会儿，好奇这副好嗓子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忍不住伸长脖子从围观群众的肩膀上往里看。只见一位年约十五的少女怀抱琵琶坐在小杌子上引吭高歌，面前不远处摆着一只木碗，是个卖艺的。舒颜掏了一块银子给了她，姑娘看了朝他笑着点头致谢。

“真美啊，你认为呢？”舒颜听完一支曲子便离开了，歪着头问荀绚。

“你指的是人还是歌？”

“两者皆是。”

“你只能说歌美不能说人美。”荀绚道。

“为什么？”舒颜很觉诧异，那少女虽着粗布麻衣，但五官清秀可人，说是美人不为过啊。

“因为我会吃味。”荀绚凑近舒颜耳旁浅浅一笑。

“吃味？吃什么味？”舒颜一时没反应过来楞楞的问，待想到那层意思不禁红了脸，有气无力的怒斥，“胡说八道。”

荀绚盯着舒颜的脸庞挑起右边眉毛但笑不语，他可是前所未有的正经，但还不能说破怕把人给吓跑了。舒颜对他们之间感情的模棱两可荀绚决定善加利用，有些话说得多了自然也就开始信了。

狠狠的瞪了荀绚一眼脚步匆匆向前走，暧昧的态度让舒颜心慌意乱，也不知道荀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走这边。”荀绚拉住舒颜胳膊示意他走行人稀少的这条道。

舒颜本想如此，可听荀绚这么说他却偏偏要反着来，指着右边街道赌气，“你要走你走好了，我往这边。”

接踵摩肩的人群让荀绚眉头微皱，“唉。”他轻轻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真拿你没办法。”语气透着怜爱与纵容，低头牵起舒颜的手，舒颜挣了挣，荀绚抓得更紧了，“别闹，我是怕待会儿被冲散。”

“散便散了，要你管。”舒颜嘴上不服，手却是安静了。

荀绚笑了笑带他融入人潮中，说实话，舒颜对一时的逞强后悔了，这种和陌生人手碰手肩比肩的感觉真不好受，而比他更讨厌这样的荀绚挡在面前为自己分流引路，舒颜心里暖乎乎的。他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眉宇间尽是温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老了的荀绚会是怎样的呢？他可能和千千万万个老人没什么不同，脸上有了皱纹，头发变成雪白，肩背稍微弯曲，手像块老树皮，肯定不会和现在一样抓得紧了，年老体衰嘛，到那时他还会任由自己恣意妄为吗？舒颜想应该不会了，因为根本不能陪他慢慢变老，想到这里舒颜心里开始难过起来。

像个披荆斩棘的勇士，荀绚累了好久终于得以喘息，回头看没有一条被杀出的血路，只有一张神情恍惚满是憧憬的脸庞，荀绚不知道舒颜想到了什么，他只知道很喜欢这模样的舒颜，想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又想轻轻亲吻他的额头。

“你在看什么？”舒颜从千头万绪中回转神来，见荀绚直瞪瞪的盯着自己，眼睛里仿佛盛着一汪温柔的春水。

“看你。”低沉的声音深情款款。

舒颜翻了个白眼，“油腔滑调，没个正行。”

“说真的，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么？”

“不知道。”

“我在想，如果我老了，走个路都变得一步三喘，到那时你若使起性子来，我还能带你穿过汹涌的人潮而不让两人失散吗？”荀绚半眯着眼看舒颜。

真是巧了，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舒颜惊讶的同时还满怀感动，嘴上却不肯放松，奚落道，“若到那步田地，你也甭上街瞎逛，若不小心摔个大跟头可好玩儿了。”

“你就幸灾乐祸吧。”荀绚笑着捏了捏舒颜的脸蛋，很好，他否定的不是一起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