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2)
人影, 在月光下掠过。
匆匆忙忙, 躲躲闪闪。
黑色的袍角, 在真理之诗的圣堂前晃过,又消失无踪。
这座圣堂,平常的时候, 只有教团内部成员才被允许入内,加了密锁的门很难打开,她做了不少努力,才终于潜入进来。
她需要确认一件事。
圣堂最高的一级阶梯上,那高砌的神圣祭坛, 坛面上是空荡荡的。
果然, 圣剑已经被摧毁了。
那么接下来, 就该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大王子,真理之诗很快就会接到来自王室的质疑。
圣剑关乎大陆对地狱之门的最终反击,祂在真理之诗手中被销毁,无论是教团主动损毁, 还是未能妥善保存,都是一桩重罪。
届时,旧贵族就可以获取一刻喘息的机会,而他们这些恶魔崇拜者的残余力量, 也可以借机潜伏下来。
父亲实在是愚蠢,怎么会想要和难缠的王女作对。
害得她只能……
“这位小姐, 真理之诗的圣堂, 竟然令您如此神往, 不惜舍弃贵族的矜傲,哪怕是趁夜溜门撬锁也要进来看看?”
另一位女性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听起来很熟悉。
已经丧失贵族身份的前公爵小姐回过头,曾经的公爵府女仆站在门口,她的右耳上,戴着一枚耳环。
是恶魔契约者凯丝。
她的姐姐血源秘术师柏莎正跟在她的身后,和身边一名男法师理论着什么。
“我怀疑你作弊,你是不是在王女那里听说了什么内幕?戴纳你这家伙从小就狡猾。”
“输了就是输了,一瓶【血之凝萃】,不要赖账,注意一瓶是指一整份药剂,不要拿微缩的小瓶子糊弄我。”
银发银瞳的剑士走在争执的两人身后,满面无奈地调解:“两位,赌约的事可以延后再议,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他身上原本属于深渊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那位传奇锻造师伯庚斯,走在剑士身侧,没有参与争执,只是看着自己的爱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些天来,一直照顾她的那位女巫也在,正满面遗憾地看着她。
被发现了。
什么时候?
不重要了,现在应该为自己争取翻盘的机会。
“你为王女做事?”她看向戴纳,直截了当地问。
戴纳挑挑眉:“我不为谁做事,我是教团的现任执行人。公爵小姐,您难道完全不好奇,自己究竟是怎么露陷的吗?”
公爵小姐没有说话。
“不好奇算了。”他耸肩。
公爵小姐:……
刚被你说的有那么点好奇,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深吸一口气:“大王子需要我的存在,王女也同样。”
“所以?”
“我不会像我的父亲那样,做出越界的事情。众星教系连血族都能容下,只要我们之间不存在根本冲突,完全可以对彼此不做干涉。”
戴纳摇摇头:“血族能够存在,只是因为他们力量强大,不得不谈判和解。你们不一样,只需要紧追不放,就可以斩草除根的异端,我们为什么要养虎为患呢?
“再培植起一支邪恶侧的力量,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法师说着说着,笑了:“公爵小姐,您实在太天真了。这样天真的您,竟然也能唬骗得过梅森格尔那只老狐狸?”
笑过之后,他的表情重新肃下来:“你也掌握了一部分镜界的力量。”
“靠。”恶魔契约者凯丝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声。
这个半位面到底有多少人在共用?
阿尔杰张张口,准备说些什么,矫正凯丝的粗鄙语言,想想重点和气氛都不太对,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很无奈地叹口气,听到身边的一声轻笑,转过头,是伯庚斯。
和他互视一眼,看着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嘴角同样扬起笑意。
另一边的公爵小姐,嘴角也勾起笑。不同于站在对面那对恋人的温暖甜蜜,而是有些讥讽,有些怀念。
“是啊,谁让父亲献祭我母亲时,恰好让我撞上了呢?”
她伸出手,比划一下:“我当时才四五岁的样子,大概这么高,还是懵懵懂懂的,勉强能够到门把手。
“我看到母亲时,她已经躺在魔法阵里了,胸口有一个创口,不停淌血。父亲一手拿着剑,一手举着水晶球,跪在地上,对着空气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不敢出声,地上母亲,眼睛睁得很大,就这么空洞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现在想想,大概还是有意识的吧,不然,怎么会将镜界的反面交给我呢?”
镜界,是镜面之境。
有正面,当然也有反面,可惜鸢尾公爵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的献祭对象是谁?”伯庚斯忽然问。
镜界应当是模仿血族的镜湖创建的,这件事,血族参与进来了?
“我问过,”血源秘术师柏莎回,“是那位女亲王,她和堕落者是交易关系,没有结盟。”
“你是怎么问的?”阿尔杰很奇怪,究竟是什么消息来源,让她这么笃定。
柏莎看向他,一脸理所当然:“派蝙蝠去向亲王直接求证啊。”
……你们路子好野。
阿尔杰决定退出对话,在万能的法爷们身后,当一个沉默的打手。
戴纳依旧用一种闲聊的口吻询问她:“梅森格尔杀死了你的母亲,所以你憎恨他,在公爵府沦陷之战中推了一把。”
“不。”公爵小姐冷静地否定。
“准确来讲,我只是想活下去。
“在恶魔的交易天平上,除非祭品本身强大,否则,只有承载越多感情的祭品,才能向它们换取最多的报酬。
“他爱我们。所以第一任夫人,能够换取恶魔之子降临。我的母亲,可以换回一个强大的半位面。而我的哥哥,可以换来摧毁圣剑的力量。
“他爱我们,所以我回以相同的爱。但相比起一位敬爱的父亲,我更希望能够活的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