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举善镇上一下子炸了锅。
五丫头一口气奔到元记衡,顾二郎的嘴角爆了一溜的燎泡:“十吊怎么够,从前三刀六眼的抚恤银都不只这个数!”
顾二郎又急又气,咬着牙告诉她:“都是家里金山银山的主儿,怎么可能只凑得出五千两?况且不单徽帮、湖帮、江东帮慷慨解囊,就是县里镇上的好些富户们都掏了银子,这就不是一笔小数目,难不成金陵帮同那四家王八蛋一文钱都不用拿?”
五丫头看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的哥哥,想着五千两,那就是五千吊。
镇上关于这次伙并死伤人数的说法很多,举善帮说自家死了三十几个人伤了两百多人,金陵帮也说自己死了三十几个人伤了一百多人,史谢方彭四家那边还跳出来说自己死伤七八十人……
金陵帮和史谢方彭那两方的情况五丫头不大清楚,但举善镇上的死伤人数应该差不多,五千两……
“那,就十吊了吗?”五丫头问哥哥。
顾二郎看着她苍白凹陷的小脸,忽的气血上涌,一拳头砸在墙壁上。
五丫头呆呆地望着顾二郎的拳头,心下有些茫然。
爹爹的伤不能停药,昨天孙先生又来复诊了,许是知道他们家的境况不大好,沉吟了许久,才犹豫着同她娘说肾实则骨有生气,才能疽不附骨,要是家里还有余力的话儿,最好能再添一味补肾的丸药。
爹爹说他已经好多了,不肯再费钱,但娘说好,还把爹骂了一顿,说是已经花出去这许多钱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好起来出去挣钱。
话是这么说,药也是一定要吃的,但五丫头也知道添上这丸药之后,就算是把家里的内囊掏尽了。
十吊铜钱的抚恤,能撑过这个冬天,撑到明年三月初一春蚕来种,撑到三月底上山结茧卖钱吗?
离开元记衡,心乱如麻的五丫头等不及回家,也顾不上路旁的榆树树皮开绽会弄脏衣裳,三下两下爬上去,横坐在了大腿粗的枝杈上。
望着远处的夕阳,半晌,五丫头终于长长吁出一口气,打点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将七缠八绕的麻线团一点一点梳理干净,最终只留下一个线头。
挣钱。
可是,钱该怎么挣?
五丫头不知道,她没挣过钱。
家里头虽然住的还是泥墙茅草屋,但她长这么大还真没为钱操过心。
毕竟除了顾福三码头上每年都有十来吊钱的进项外,家里还有两亩桑林同两亩水田。
桑林套种黄豆,一年能养春蚕、夏蚕、早秋蚕、中秋蚕、晚秋蚕,拢共五季十二筐蚕,今年年景好,十分蚕花,算下来拢共收了一百二十来斤茧子,蚕茧的价格也平稳,春蚕一斤两百个铜钱,其余夏秋略低一些,这又是二十四吊钱。
再加上桑林里除了自家饲蚕外,还能再卖出五六十个桑叶,一个二十斤,春里能卖到十五个铜板,这又能换回将近一吊钱。
两亩水田轮种春花秋稻,再加上黄豆,拢共能收五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