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安远第一次遇见谢青临的时候已经是大二了。
大二上学期的五月份,天气和暖,微醺的风吹得人昏昏入睡。此时春困正厚,当毛概老师以一口浓郁的方言普通话喊出“谢青临”三个字的时候,瞌睡的安远突然回神。
命运的钟声在他耳边敲响了。
安远看着自己前面的男生施施然站了起来。他很高,目测一米八五。穿着白色衬衫和浅色牛仔裤,身姿挺拔,头发留到脖颈,细白的皮肤隐隐约约。
谢青临的声音显出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回答老师的问题,头却没有低下去。
也许他很聪明,安远这样想着。聪明的人又恰好无聊,才会这样吃饱了撑的把整段话都背下来。
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安远都记住了这个人。事后他想,也许自己才是最无聊的那个人。
接下来的两周,安远发现了一个规律——毛概课是大课,教室很大,但谢青临特别喜欢坐那个位置。
安远在他后面坐了两周,终于在第三周的时候悄悄把自己的书包放到了谢青临的旁边,趁人还没来,自己先跑出去在厕所里待着。等到快上课了,才假模假样地走到教室。眼睛一转,谢青临果然在那个位置上坐着。
他有点紧张,每往前走一步心都要“咚咚”两下。安远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些猥琐。但是没办法,当他看清谢青临长什么样的时候,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其实谢青临也不是对安远毫无察觉,但对方作为一个男性,就算偶尔扎在背上的目光过于直白,他也不好意思误会什么。
于是安远就这么忐忑地在他旁边坐下了。
六月刚冒头,就已经透露出几许闷热烦躁的气氛。再加上阶梯教室里人多,安远坐了两节课就有点憋不住了,趁着中途下课的时候连忙出去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他跑到阳台,日光明晃晃的晾着,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眩晕起来。
安远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偷偷摸摸地坐在谢青临身边。此时心跳得有些快,冷汗也淋淋地挂了一身。
不过课间休息的五分钟很短,他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
安远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心有余悸地走到位置上坐下。
他的手很凉,掌心不断冒出的冷汗像是豆腐上长出的霉,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
安远的头更晕了。
一旁的谢青临单手拖着脑袋,脸冲着安远开始闭目养神。
他长得很好看。眉目秾丽,从鼻子到嘴唇的线条无一不是造物者的恩赐。右边的脸颊上有一颗针尖大的黑痣,摇摇欲坠的,像是栖息了一只蝴蝶。
安远不敢看得太用力,他只是用余光瞥着,悄无声息的目光把对方的呼吸缠了一圈又一圈。
半晌,他发现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红色的,粘稠的,还带着腥味儿。
安远还不太清醒,只好眯着眼睛凑过去看——谢青临在流鼻血。
他连忙从书包里抽出纸巾,也不管是否应该先叫醒谢青临,自己便动了手。
谢青临果然被他的动作给弄醒了,迷糊了一会儿,转眼就明白了,双手忙摁在安远的手上,人也乖乖地仰起脑袋。
“老师!”安远陡然出声,把站在前台讲课的老师吓了一跳。他整个人都是混沌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把谢青临推出教室的时候对方扫过来的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住那个表情,可如果那个时候想明白了,后面的一切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谢青临比安远高一点,幸好人不是很壮,安远可以扶着他去厕所。
鼻血一直没止住,谢青临只好仰着头走路。慌乱中他抓住了安远冷冰冰的手,这下子回过神来也觉得对方的体温有些不对劲。
但他还捂着鼻子不好说话,也就闭了嘴。
厕所里没有人,谢青临垂着头往洗手池里流鼻血,安远在一旁扶着他。
流了一会儿,安远的整个鼻腔里都是血液的腥味儿。他抿紧嘴唇不说话,胃里翻江倒海的,还有点想吐。
“差不多了,”谢青临打开水冲掉那些血,又洗了一把鼻子。他顺手往后接过了安远递过来的干净纸巾,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谢谢你啊。”
安远一只手捂着胃,额头上全是汗。还没有等谢青临转过身来,他就已经冲进厕所吐了起来。
谢青临想进去,但闻着那个味儿腿都重了起来,只好继续仰头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关心。
“同学,你还好吗?”
安远没答话,只是一阵阵的干呕。
过了会儿,他才摁水冲掉,脸色苍白地走出来。
“同学?你还好吗?”谢青临又问了一遍。
安远点点头,有些疲惫的样子。但他忘了谢青临此刻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也就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伸手碰上了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谢青临惊讶了一下,连忙垂下头看他。
安远自己都还没有发觉,听了他的话后也摸了摸额头,温度一点也不高。
“没有吧,我没觉得有发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