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这身衣裳，他再也不许她穿第二回。

一吻结束，栾熙元的眼里布满雾气，几乎要哭。

她瞪着楚凌，恼他对她如此随便。

“我不亲，岂不是辜负了你的期待。”楚凌伸手将她嘴角花了的口脂抹掉，补了句孟浪的话。

“你…”栾熙元真被气哭了。

她对五哥的倾慕，不是这样唐突的。

这是栾熙元第一次，发现男子和女子对待感情的差异。

就连五哥，也不能免俗。

“该回去了。”楚凌的情绪很快恢复如常，将栾熙元送上了马车。

今晚，栾熙元甚至搞不清楚她出门的意义。

宝琴本以为这一趟出门，多少也能改善小姐和殿下的关系。哪知道，回府后小姐的眼泪会那么多，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多少伤心事，叫她哭成这样。一时间，勤心楼里真是乱了套。

栾熙元哭得累了，才在宝映的诱哄下沐了浴洁了面。

待躺在床上，已经是亥时。

迷糊间，她又听到宝琴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殿下，小姐已经睡下了。”

那动静不大，栾熙元听的不真切。

对话似乎结束了。

她又听到了脚步声，赶忙闭住眼睛。

那脚步声在床边停下，墙角那盏忽闪的油灯将楚凌的背影拉长，落在她的脸颊上。

“阿元。”

楚凌在床边坐下，视线仿佛带着寒意似的，总让她躺不安稳。

栾熙元的眼睫毛几乎不受控制的颤抖，一炷香过去，她实在撑不下去，这才睁开了眼睛。

哭过后的眼睛又红又肿，对上他冷意炸裂的眼眸，浑身都被凉透了。

楚凌不由分说扯着她的手，将人往床下拖。

她本就力气不大，更别说他是成心使了力气。栾熙元忙不迭下床，连鞋子也没顾上穿，被他拽到书桌前才肯停手。

“抄的《诗经》呢？拿来我看。”楚凌今日貌似火大的很，喝退了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存了心要教训她。

栾熙元才刚站稳，又听他说的话，摇摇欲坠恨不能就此昏死过去。

抄什么《诗经》？

夺了她的吻，大半夜过来问她要什么《诗经》？

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不近人情的男人。“没抄，我一个字都没写。不就是要欺负人？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

她穿着中衣，袖子因为擦眼泪，已经湿了大半。

小巧的脚丫子踩在毛毡上，虽然不冷，却也十分狼狈。

每个动作都在诉说着她的委屈。

饶是楚凌那惯会做戏的脸，被她这般瞧着，也不免有些松动。“现在坐下，从头抄。”

他拉过椅子坐在一旁，颇具耐心。

“我不抄，五哥索性把阿元送到苏州府去，再也不要接回来。不在眼前，也不烦心了。”栾熙元豁出去了，她就是站在这捱到地老天荒，也不会抄一个字的。

抄书抄书，明日把府里的《诗经》全丢了。

长久的对峙后，败下阵来的还是她。

若是阿元真能如她口中的气话那般坚持，年初时也就不会去苏州府了。

她如何是楚凌的对手。

楚凌并不言语，起身捉了她的手，将她按回椅子上。“握着笔，一个一个字写。”

说不准是他酒吃多了，又或者是认识到那个总跟在他身边的小姑娘长大了。

她那身湖水蓝的夏裳，在他心底久久不忘。

大半夜的，罚的是她还是他。

楚凌辩不清楚。

栾熙元仍在赌气，他的手很快覆上她抓着毛笔的手。

她不肯又抵不过他的力气。

被他的手带着，在宣纸上写下了《诗经》上的诗句。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那是楚凌的字，虽然经由她的手写出来。

她哭的厉害，又听楚凌的话传来。“好好写，半月之内抄完一遍，另外两遍就免了。”

楚凌松了手。

她举起毛笔就要丢掉，愣是被他犀利的眼神镇住，只能重重放回原处。“为什么这么罚我？我没有做错事。”

“这是罚你吗？栾熙元，给我裁的衣裳呢？”若是先前楚凌流露出少许的动容，此刻也已重新戴上了冰冷面具。

她被他催着，将宝琴白天收拾好的衣裳拿了出来。

料子同她今日穿的湖水蓝夏裳一样，只是颜色更深些。

送走了楚凌，栾熙元就跟落水后得救一般。

她揉着眼睛，想不通今日五哥的异常反应是为什么。

他拒绝她，却又吻了她。

动辄半个月不露面，起了兴致又能半夜冲过来，只为问她要衣裳？

栾熙元的脑袋瓜明显不够用了。

看着宝琴弯成月牙儿的眼睛，她这才想起先才说的话，多半被这丫头听去了。慌忙借着打瞌睡的动作，重新爬回床上去。

纱账里，传来不大的声响。“将那笔墨纸砚全给我丢出去，要这些劳什子平白让人挨顿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