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2)
本文共分为前言,序章,为卿点绛唇,为君展皓齿,后记,多篇番外等六大部分。
前言分为“作者有话说”与“文章大纲”两部分。
以下为序章部分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随即倾泄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
雕梁画栋的大殿映着水色的月光,越发的金碧辉煌。他,抬头望天,迷茫的摇摇头,而后嘴角一弯,轻轻的笑了,“这世事,怕是要变了。”
于是,三十年前,天枢阁做出过一个震惊天下人的决定,打破了“凡修不得与灵修通婚”的规定,定下了当时最强的凡修李家二少与最强的灵修碧霞四长老的婚约,誓在“制造”出最完美的“天才修士”。
迫于天枢阁的压力,两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被紧紧的铐在了一起。二人既都身处高位,也明白彼此的无奈,他们都是天命下可悲的棋子……
为了这场盛世的婚姻,无论谁有私心,孰有私情,各自的情都必须放下。
谁也没想到,他们的默许,成了这天下大变的开端。
可是,历史不在意谁的苦痛,谁的难过。因为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事耽搁,婚期如约而至。
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
婚礼空前的盛大,十里红妆,桃花遍地,所有的宾客都笑着恭喜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新郎新娘也笑得很甜……即使他们并不相爱。
因为那是顶快乐的时刻,幸福的时侯。容不得任何人不快活。所以无论你是谁,都须得强颜欢笑。
没有人知道,新娘那赤红的盖头下,眼泪早已流干。没有人知道,新郎的风华满面的笑颜下,心在滴血。
“对不起,真的,有缘无份……”洞房之夜,新娘独坐床头。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满目丝绦的赤色纱缦。手中紧抓着上好的锦被……
婚后,他们仍然保持着相敬如宾,幸运的是,日头久了,渐渐的也生出几分情愫,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也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深情伉俪,神仙眷侣。
不久,他们的女儿降世了,女儿得到了父亲的符咒天分与母亲的绝世灵根,她也争气,从小就展现出极高的天赋,这可把天枢阁的人高兴坏了,各界四国都来向他们道贺……这大概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最辉煌的时刻吧。
“记得那时父亲母亲都在,家里门庭若市,父亲有时会为躲避他们带着我同母亲在飞花小筑小住几日,他是一个极有趣的人,……在遇见他前,大多的快乐都是父亲给予的。直到……
——卿”
常言道胜极反衰,那些快活风光的年岁……直到她六岁那年就静静的流淌走了。
那是一个星星都寥落的夜晚,连冷月也噤了声,忽闻一声女童凄厉的啼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随即划出了一道连接人魔两界的“天之隙”。
于是在那个夜,血色迅速染遍了整片神州,空气中都浸透了血腥杀戮的黑暗气息。
“……好!以灵皇之灵根强开天隙,你也是个狠心人……”
“少废话,你说过的话呢,她在哪儿,她,你……”
“我可不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不过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知道下一步我会做什么?不用我说吧。”
……
谁呢?谁在说话呢?
……
说这话的是魔界的右使与女童母亲也就是灵皇叶宿雨的前任情人若干。
当年若干的一时懦弱,不敢违背天枢阁的命令,没有扰乱那一场婚姻,因而他痛苦了许多年。右使诓骗他,如果能把灵皇宿雨与李家二少的女儿的灵根,献祭给魔界,就不惜一切办法成全他与他的心上人。于是他有了机会,以自己此生最大仇人与自己恋人的女儿的灵根实现自己的愿望,这可是傻子都知道的买卖。
……
“卿儿,醒来吧,醒来吧……不,睡吧,睡吧,别再醒来了……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是被上天发配到这里来受罪的么?”随及沁凉洒下……
……
是谁在哭是母亲么?怎么了
满心的疑惑与身上的剧痛,令她睁开了双眼,睁开眼睛后却看到了一个她并不想看到的世界……
她已不再是被天下所推崇的天才少女,不仅仅是一个废人,而天下的混乱皆因她而起,她成为了天下的罪人。
家已破,人亦废,生又何必……
在她沉睡的几年中,仙魔大战因她灵根被挖提前爆发,那个血色夜晚,是所有噩梦的开始。无尽的夜是魔族屠杀的盛宴,所有人,都期盼着黎明的到来。万仙盟七成的精英战力均折于此役,而她一下从天下的希冀堕落成天下的罪人。在这个时节,人们往往不追究事情的真相,而是只需要一个替罪羊,这个替罪羊是谁呢?她,无疑成为了最好的选择。纵她无错,但这天大的责任总要有个人来负啊……
于是,她的父亲天下第一符修率天下术士深入敌营,重伤魔界根本,强逼魔界退兵,为仙盟胜利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但代价是,使用禁术,九百二十一位咒师无一幸免,祭生魂于天,与其一起献祭的,还有她与她母亲的灵根。
于是,黎明终于到来了,人族,熬过了最黑暗的黎明前的黑暗。
当所有人都奔向最东方去迎接第一次升起的红日时。她却沉默了。
大战后,对所有的牺牲者都加封了名号,唯独她的父亲没有……
世人对父亲最后的评价是,“良知未泯,将功补过,为女赎罪。”……
她恨,她好恨……
她再也没有父亲了,也感受不到天地的灵力了——她的修灵之路已经被宣判了“死刑”,但天下的人却仍不愿给她与她的母亲留下条话路……
她与她母亲的灵根均已被废,她们只是一对平凡的母女了。李氏一族作为仙门大家,两双筷子自然备的起,但李家二少己折,平白无故养了两个废物,不免有些憋屈。大房虽无意刁难,但老太君很是不喜。自然,二人的生活并不很好,只是勉强度日罢了……
“直到那时,我看淡了世态炎凉,儿时的门庭有多热闹,如今就有多冷清,昔日对我殷切的他们,而今,却对我熟视无睹…… ——卿”
她父亲七年的祭日,在她十三岁那年,她回到了母系碧霞山,而代价却是 ……
“那一日的母亲比我印象中过去的母亲更加明媚,她换上了她出嫁时的嫁衣,火红的,灼了我的眼。……刻意打扮一番,牵着身着丧服的我的手,笑的明艳,这笑是我所不曾看过的,因为她一直布满哀愁。……她将唇轻轻印在我的额上,殊不知,这一吻寄托了多少爱与温柔。对我说过‘卿儿,活下去,不要像我一样……’。然后,她缓缓起了身,她就这样笑着走进灵堂,她进一步,他们便退一步。天枢的人简直如同一群傻鹅,他们不确定母亲的杀伤力,甚至后排已经有算师开始预估母亲下一步的动作……母亲依然笑着,她轻抚父亲的碑,似是怀念‘怎么办,到最后我也没能爱上你……’而后她又对满座的宾客说道‘我昔日攀上那等高位,我今日沦落到这种地步,全部仰仗各位功劳。今日,此前种种一并还……’她话音未落,便用尽最后的力气,碰死在碑上……有人慌了,有人尖叫,有人痛呼,在嘈杂声中,我好像聋了,听不见任何声音,而眼睛却敏锐了,清晰的看清了大人们虚伪的闹剧。于是我坐在那里,不哭不笑,淡淡的看着这场戏,淡淡的……不久,碧霞仙山的三长老,我的大姨,灵皇的姐姐,叶初阳,找到了我……”
母亲是贵族,天生的贵族, 如果不能像贵族一样风光的活着,她就会选择贵族一样风光的死去……
回想起来,这个一向温婉的女子之所以会如此抉择,也可能是因为最后一点的舐犊情深吧。只有她死,死在李家,死的风光,让天下人人尽知,她的女儿才有资格回到那个“她的家”。
少女被带到了碧霞山。住进了四长老的斜阳殿,而他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自然也不会被当成香饽饽来看待。于是她开始了漫长的名为保护,实为□□的岁月。
除了每日的三餐按时定点,她与外界几乎隔断了所有的联系。孤独的灵魂由于盛世繁华之外。直到遇见他——她一生的救赎和所有罪恶的深渊。
在仙魔大战中。老魔尊被她的父亲所重伤。他是冥界少皇,为魔后所生,他虽是嫡子,却并非长子。长子另有其人,而长子的母亲虽非嫡妻,但身后的外戚势力不容小觑。
魔族是鲜廉寡耻的种族。尊重强者,不顾立嫡立长。眼见老魔尊大势已去,夺嫡之战一触即发。为了母亲和自己能够在这一场手足相残的战役中活下去。他必须请到一纸往生符。但仙魔大战中人族咒师以全数殆尽,天下唯一的术士,或者说,天下唯一有资格成为术士的人,不过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而这个少女却与他有着千丝百缕的,杀父血仇,与种族之隙。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他只能去求她。
他第一次进入斜阳殿时,她正背对着他抚琴,他刚一踏入殿内,她便伏下身子,快速的拨动琴弦,耳朵也神经质的抽了两下。她灵根已废,只能通过琴弦的震动,感受到周围的灵力。她并未回过头来,却在自己身后摆了三张符咒。轻喃:“一,二……”突然,身后的符咒,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流爆了开来。华美的珠帘,不堪的摇曳着。面前的气流太强,他往后顿了一步。
她依然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却从耳边传来,“你的来意。”
“我是……”
“我对你的来历,并不感兴趣,我再问一遍,你的来意,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她终于转过头来。
他看见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双空洞却动人心扉的眼睛。他感受到了发自内心那种一眼千年的震撼。明明只是个豆蔻芳华的少女,却为何如七旬老妪一样看破红尘。他一瞬间的失神,使他呆滞了一下。下一刻他就将他的来意如实相告。
她却丝毫不为之动容,只轻轻一笑说。“很抱歉,我只是个灵根尽失的废人,我帮不了你,家父的确精通咒术之法,但已仙逝多年……你走吧。”
“可是你,我……抱歉,叨扰了,我还会再来的。”之后他每月十五都会来陪她,也会带来些凡世的小玩意儿,哄她开心。对她讲述她所不知道的人间的繁华。千山万水,他愿一寸寸的讲给她听。
在斜阳殿中的她,不在意时间的流逝,朝朝暮暮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直到他的出现,她开始有了期盼,她期盼着,每月十五遇他的那一次相见。
那年年关正月十五那日他却迟到了了。而她却从太阳初升等到夕阳西下。从凌晨,等到下一个凌晨。十六日的子时刚过。她叹了口气,他今天怕是不会来了。
“等等……我,我来了。”蓦然回首,他来了……看着他浑身的伤口,和嘴角残余的血迹,她,心中一动。
“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他虽然满身是伤,但是依然兴奋的对她邀功。
“荷包。”
“嗯。这我亲自绣的,是‘江山云岫'图。你看,这里边还时藏绣着祥云暗纹呢。”
“无端给我荷包做什么”
“额,这是我从九重冰塔,请绝纨夫人抽出了我的两成生魂,捻成丝线,再制成绣品……给你的。有了,有了我的生魂,你虽然不能恢复灵感,但,但你此后修行,必将会事半功倍。旁人,就,就不能再轻易的看轻你,伤害你了。”他说完如释重负,轻轻的笑了,有释然的感觉。
“为什么,我只是个废人,你并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又何苦受罪!”
“我只是不希望,你身上的明媚消失的太快,我并不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现在只想让你开心。”
她嘴角扯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够了,这么多年,我见了太多的戏子,你的真心不够,但是,你打动了我。”而后,她叹了口气。“这样,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尽我全力给你所要的,但是……你也要给我所需要的。”
“被你看穿了,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刚才的话,我是真心的。既然你这么聪明,那这笔交易,我接下了。”
她知道,他要那纸往生符;他也知道,她要的是这么多年,没法得到的爱……
她上前拥住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三年,三年……三年后我就可以给你想要的,等到那时我就会放过你。不过在此之前……”
她所有的希望,付诸于这镜花水月中,美好而虚无缥缈。他给了她全部的爱,她也沉溺其中,假装真实。可是,不知是谁先情陷,无法自拔……
三年的快乐,一晃而过。
那一年,她十七。
“哦,你来了,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么,不得陪我喝一杯。”她笑着说,笑的明艳,他很少这么笑过,很少这么明艳的笑,很少这么刻意的笑。
他无话可说,将酒一饮而尽。
“我要的东西呢”
“这儿,你要的东西,我一定会给的……因为,我是一个守诺的人。”
她静静地笑了,像深夜里绽放的纯白幽冥。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锦盒。轻轻的打开,黑色的绒丝躺着一对血色玉玦。
“你知道吗?这血玉中,封着的是魔血……我的血。”
“我知道。”
“你知道,我是魔……”
“知道的……这一次,你走了,还会回来吗。”她一向冰冷的眼眸里,这一次却闪着一丝希冀。
“不会了,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但是我确定的是,即使有那刻,我也不会再记得你了……”
“哦,好吧,我本来以为我们的最后一句话,会浪漫点呢。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比如,魔族都是怎么处置爱人的。”
“你,你知道了。魔族之人若是爱上了他人,便立誓情牵,情牵,牵住的不仅是魔族的心,还有魔族的法力,我此番是去夺嫡的,所以……”
“想要废除情牵,就要魔族之人,亲手杀死的心爱的人,对么,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动情。但是……”她拉下了他的衣领,唇抚上他的耳畔,“我是一个崇尚公平的人,你想要我的命,可以,我给。而这一次,我要得到你永世的爱。记住,你这辈子,只能爱我一个人。”二人的唇,紧紧相依。就像心一样,在这一刻,依偎在了一起。滋味不如臆向中的香甜,因为,品到了苦涩的泪……
他右手持刀至于她的背后,她握住他的手反手一转。他心一惊,手一抖,但没有挡住那极快一刀……
她躺在血泊里说:“我不后悔,能死在你的手下,我也是心甘情愿。”
她昏迷时,恍惚间听到他说,“若你能活下来,就忘了我吧,将这一切当作是梦,一场噩梦。”然后又听到了脚步声,是,他走了。
呵,怎么能是噩梦,能够遇见你,爱上你,便是我此生最好的美梦。
在地上躺了多久她都不知道,但他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淡了。
繁星如许,明月如初。
她没有话说,只有泪,她没有力气挣扎,只能躺着,泪无处而落,只能顺着明眸,流到心田里去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笑了,又哭了,像疯了一样,最后,她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拿出许多年前的己被虫蛀过了的半符“缘引”以心头血为墨立印。
……
“这是什么”
“‘缘引’双方恋人修士,各画一半儿,能得上天的祝愿,看着我画的这一半儿,你学会了吗?学会了就补完它吧。”他看着她,笑得很甜。笑容满是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