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六章 第一节 解锁人(1 / 2)
放下电话,吴升就开始准备晚饭。他站在水池边洗着刚买回来的小鸡,一边洗一边摘掉没退干净的毛。宁浔在一旁摘菜。吴升一抬头看到了后院墙外的树上挂着一个人,手里拿着单反。他立马放下鸡冲了出去。他今早看到一则八卦新闻,里面贴出了不修边幅、情绪低落的宁浔蹲在地上和阿木聊天的照片。他不想再有类似的报道,更何况他还在这儿,如果被吕尚看到,也许他们复合的希望更加渺茫。他冲到院外,怒气冲冲道,
“下来!”
“凭什么?”带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男子,一脸不屑。
“打扰别人了。昨也是你?”
“是又怎样?言论自由。你们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就不必怕人知道。”
那个狗仔理直气壮,从树上跳了下来,和吴升对峙。
“拿来。”
吴升一把夺过相机,熟练地摘下存储卡,撅了。他不愿与这种人废话,拿人家的痛苦去卖钱,精神上剥削了别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死相。他们永远看不到自己的秤是不平的,看到了也会像那个卖鱼的一样藏起来。他把单反塞回狗仔手里。狗仔拿起相机就向吴升头部砸来。吴升用一只胳膊挡住了,然后,另一只手上来就是一拳,砸在狗仔鼻子上,顿时一股鲜血从那人鼻子里流了出来。狗仔抹了一把鼻子,见红了,顿时,失去理智,上脚就踹吴升。吴升用腿挡住。两块硬骨头在空中相遇,狗仔顿时弯腰抱膝,在地上打滚。吴升也疼,不过忍着。过一会儿,狗仔又起身,两人又过了几招,不过都被吴升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了。一辆警车从远处呼啸而来,狗仔看到了,就像杀猪一样哼唧得更厉害,倒在了地上。
两人都被带回镇派出所。狗仔和吴升被送去镇卫生院验伤,骨头没什么事,就是脸部擦伤。吴升被带到了一个只有一扇窗户的狭窄审讯室,坐了一段时间。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个年轻警察。四十多岁的警察负责问询,另一个警察在一旁做记录。进行完一系列常规问询,那个中年警察说道,
“他同意私下调节。他一口咬定是你先动的手。存储卡是他的东西,折两半了,你弄的吧。”
“是我弄的。他偷拍,侵犯隐私。所以我撅了卡,但是是他先动手打的我。”
“下次别这么冲动。要是伤了骨头,构成严重伤害,就得判刑了。损坏的东西得赔。联系你家人过来保你出去吧。”
“嗯。”
弄清楚那个鸭舌帽的身份,警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双方都没目击证人,又没有出现伤筋动骨的严重伤害,批评教育下就得了。那个报警的,也自称路过顺便看到,然后离开了。吴升打孟石电话时,孟石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孟石赶到,交了罚款,将他带出了派出所。
“去哪?”孟石问道。
“回宁浔那。”吴升低着头,低声答道。
一进院子,宁浔就冲了出来,眼睛已经哭肿了,上下查看着吴升。他脸上没事,就是腿上有些淤青。在医院检查完,拿了些跌打药回来。
“你没事吧?升哥。”
“我没事。”
“对不起,我又连累你。”
“没事,我不好好的。”
吴升冲宁浔轻松一笑。
“我发现你们打起来了,怕你吃亏就报了警。我拿着砖头出去,看到吃亏的都是他,就躲在你后面,盯着。警察来了,我怕再闹出新闻,就没敢跟过去。给石哥打了电话。”
“做得好。”
吴升拍了拍她的头。腿上隐隐作痛,他也忍着,眉都不皱一下,怕她心里更难受。他就怕她跟出来。宁浔做事不那么冲动了。他有丝欣慰。这三年,他的帖子除了鼓励她站起来,也教她一些为人处事的方法,帮她长大,看来没白发。三个人进了屋。孟石担心晚上还有事,就留下了。他不愿当电灯泡,就拿本书躲到另一个屋里装蘑菇。他外表粗糙,不喜世故,所以表面上不像吴升、白执一样面面俱到,但在人情方面却很细腻,体察入微,他会状似漫不经心地照顾人、特别是人内心深处的感受。
“我刚刚给吕尚打了电话,他圈里认识的人多,看有没有办法不再出这种事儿。”宁浔小声说道。
她从不愿为自己求吕尚,甚至推掉他送上门的好意,但这次不同。她不能让吴升有事。
“嗯。”吴升低低应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
晚上,宁浔动手给他们三个人做了简单的饭菜。这一天,大家都很疲惫。吃完,吴升和孟石就回王濛屋里休息了。宁浔也早早就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宁浔早早起床,要给吴升做早饭,结果发现吴升起的更早。他还是按部就班地放鸡,遛狗,爬山看日出。她就跟着他,一幅内疚和心事重重的样子。
吃过早饭,孟石回基地了。邻居家的二妞过来了,拎了一袋刚炒出来的瓜子。
“浔姐姐,我最先研制的方子,用盐和红糖淹过,晒完再用铁锅烘干,贼香。”
二妞对吃非常有心得。她会把自家地里的贫瘠食材做出不同的花样。
“谢谢二妞。”
当她和王濛都不在时,二妞一家帮他们俩照顾鸡和狗。他们也经常在经济上帮助他们,比如她哥哥大壮上大学没钱时,他们资助了五千。他俩也没多少钱,好在这里没什么开销。而且他们再困难,也比守着一亩三分地,看天吃饭的农民强点。他们说就当给看院子的工钱了,但那个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女人说啥不干,非要打欠条,还三不五时地让二妞送些自家地里的东西过来。
“浔姐姐,这是你最近的新歌?”二妞指着键盘上的曲谱道。
“嗯。”
“能唱给我听吗?”
“今天恐怕不行了,浔姐姐嗓子不太舒服。”
早晨起来,她就觉得有点嗓子疼,昨折腾的,要感冒了吧。二妞外表长得憨,但内里是个体贴的小姑娘。看到眉眼低垂、嘴角下弯的宁浔,她知道她今天心情又不好了。宁浔经常是一脸忧郁的样子,今天脸色又特别差。
“你心情不好?”
“嗯。”
“跟我们去奶奶庙吧。可灵了。祛病消灾。今阴历十五,我妈把贡品都准备好了。”
宁浔有些迟疑,不过从西藏回来,她确实对佛教产生了兴趣,去看看吧,病急乱投医,也许能把升哥这个灾给消了。于是叫上吴升,四个人一起去了奶奶庙。一进庙门,就看到几个破破烂烂的仿古建筑。让吴升感到新奇的是上面直接挂着黄底红字的牌子,写着“大殿”,“中殿”,“正殿”。(一般来讲,都是“大雄宝殿”,“中雄宝殿”。)看上去,比起他当年去过的那个破庙,气派了不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二妞和二妞妈,挤到桌前,把贡品摆上。然后排在那些人后面,等着磕头。
“快过来啊。”她们俩招呼着吴升和宁浔。
“你想拜就过去吧。”吴升对宁浔说道。
吴升从来不烧香拜佛,也不求什么。在他眼中,佛教是一种哲学方法和心理安慰。他一次又一次地回那座破庙,是想得到一种安慰,但不是这种。宁浔有些迟疑,她也去过几座庙,都是旅游参观。不过从西藏回来,她是在考虑要有个信仰了。而且,最近吴升又惹上了官司。不管了,逮个神,她就要试试。于是她在人群中穿梭着,终于靠近了二妞。轮到二妞她们了,她们三人并排跪下。磕一个头,宁浔就望一眼写着“消灾去难”的佛像,它右面是另一尊写着“长命百岁”的佛像,左面的佛像写着“金玉满堂”。许了愿磕了头,她们走了出来。二妞又去了“学神庙”,一个移动板房里,有一尊穿着绿色衣服,扎着黑色发髻的神仙,手举着一个牌子写着“高中状元”。二妞虔诚地磕了三头。
“我下周期末考试。这个可灵了。拜了,我肯定都及格。”
宁浔看着神神叨叨的小丫头笑了。他们又走过了一个移动板房,里面一个神仙拿着灭火器,后面的墙上,挂着一个横幅写着,“一生平安”。每个神像前都是一张张朴实的脸,好像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泥土味,就那样老老实实地排队等着磕头。至此,宁浔明白了这个庙的与众不同,还有为什么香火如此旺盛——有求必应,立竿见影。她看了一眼吴升,吴升也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回来的路上,二妞和她妈兴高采烈地和他俩唠家常。那个老实巴交的妇女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起来,好像刚刚注射了一只多巴胺。对大多数人而言,这也许就是宗教的作用,绝望中的一支兴奋剂。
“二妞,你上高中了?”吴升问道。
“嗯。高二了。”
“有没有兴趣跟哥哥和姐姐一起做个游戏?”
“什么游戏?”
“游戏名字叫‘我是谁’。”
“好啊。”
宁浔知道吴升又在招募试用者了,但笑不语。
“升哥,有二妞在,今儿我就不参加你们的讨论了。”宁浔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我们也需要你。”吴升说道。
他从后视镜瞥了眼坐在后座的宁浔,看见她眼圈有些红,咬着下嘴唇,硬要往回憋的样子。
“好,今就休息,改天再说。软件的讨论不急,我们有问题有更新都会丢到公邮里,都是赶上开例会,顺道聊聊。”
下了车,宁浔直接进了工作间。吴升没有去打扰她,在外面洗排骨,准备午饭。偶尔会偷偷地站在录音棚监视窗一角,往里面望一望。他看见了满脸泪水的宁浔,一会弹琴,一会在纸上写着。他的心再次感到一阵憋闷。就在这时,吴升电话响起。
“喂。”
“喂,升哥,我是王濛。刚才尚哥给我打电话了,说事情都摆平了。让你照顾好浔姐。”
“我知道了。”
“你看八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