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1 / 2)
张氏将金狄安排在府里的客院,这一路为了不惹眼,只有主仆七人,其中还有两个婢女是特意跟来伺候江茉的,金狄挂心小妹的病,遣她们去好生伺候。
张氏将两人送来,正欲上前探探她额头的温度,身后两个丫鬟突然双膝跪地,垂着头恭敬的请安道:“奴婢百果,奴婢闻香,见过殿下。”
如此唬得张氏和茯苓一惊,不约而同的朝江茉看去,床榻上的女子咳得双颊绯红,努力使气息平缓些方道:“起来吧,等回到大金再行礼数不迟。”
张氏和茯苓一听“大金”二字,心底已有了猜测,犹犹豫豫的要跪下行礼,江茉忙道:“让我安生歇会儿,待我好了,你们再怪我隐瞒不迟。”
“我本还担心温家对你不利,如今真是踏实的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张氏沿着床边坐下,眉眼舒展的笑了笑:“如今怕是温家高攀你了。”
江茉浑身乏力,只偏了偏头望着张氏:“你若不想在雍城,可随我去大金生活,那公主再心狠手辣总不敢把手伸得那么长。”
张氏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她事事亲力亲为,亲自洗衣做饭,亲自打扫房间,本以为难熬的日子,在琐碎中悄然度过。
她握住江茉软绵绵的手,眉眼间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我也不想去雍城了,重新找个小地方安身立命,靠着这些银子不至于饿死,求什么都不如求一个心安。”
“你想好便是,你若改变主意,我是随时欢迎的。”她双唇发干,牵了牵唇角有些微疼,等见到廷哥,她的心也该安了。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张氏说着从怀里掏出手帕,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青翠的玉质,她苦笑了一下:“这是温大人送我的第一件东西,我这个人只贪财,不图情意,余下的金银珠宝没甚意义,我便都卖了银钱,惟独这一件......”
她说着把镯子放在江茉的枕边,又道:“等你到雍城,替我将这镯子还给温大人。”
张氏走后,江茉拿起镯子看了看,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让茯苓保管好,这镯子寄托着这些年的情意,无论情意里掺杂了什么,都是一段不可磨灭的岁月。
“殿下,您睡会儿罢,裴老太爷嘱咐您要好好休息。”闻香伏在床边,毫不扭捏的坐在脚踏上,一双滴溜圆的眼睛盯着她,不漏一丝一毫的观察新主子。
江茉摇了摇头,嘴里都是药汁的酸苦味儿,瞥了眼闻香正要说什么,见她一双古灵精怪额大眼睛不由的问:“你瞧什么呢?”
闻香羞怯的笑了笑,抬手挠了挠眉间的一颗黑痣:“奴婢觉着您生的好看,病好了再涂些脂粉,肯定同王后一样好看。”
她如今是提不精神询问大金王室如何,亲生父母又如何了,身子不适又逢多事之春,若是她猜得没错,待会儿江家人就该登门了。
“放下帐子,我小睡一会儿,无论什么事都等我醒了再说。”她要养精蓄锐应付江家人,一群等着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野狗。
床帐将外面的光亮遮挡了三四分,床内朦朦胧胧让人昏昏欲睡,江茉拍了拍发闷的胸口,不甚轻松的长吁了口气。
她平躺着便忍不住咳嗽,伴随着呼吸,肺里发出咝咝的声响,扰得心烦意乱,不得安生。
翻来覆去只得垫高枕头,倚着床头半坐着睡,意识模糊还不忘听外面的动静,安静的没半分异响,心思稍沉,渐渐合眼熟睡。
一觉醒来,天色渐暗,床帐外已点了灯,映出一抹摇晃的昏黄,让人内心格外的沉静,她把手伸到床帐外,声音干哑的喊了声:“茯苓。”
“奴婢伺候殿下起身。”百果麻利的将床帐挽起,动作轻柔的扶她坐起身。
江茉扫了一眼屋内,茯苓和闻香都不在,低头看着慢条斯理给她穿鞋的白果问:“前院来了几个人?”
“一位老太太,两个妇人。” 百果起身替她披上披风,系上带子又搀着她坐到梳妆镜前,望着镜子里的江茉甜甜一笑道:“足足等了三个时辰,已经耐不住性子在前院闹开了,殿下不必担心,闻香会教她们规矩的。”
她点点头,任由百果替她梳头,一枚鹰嘴衔金丝红宝石的簪子,流苏般垂下的金丝在耳畔微晃,如血般鲜艳的宝石价值不菲,只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如此一打扮,病容虽掩不住,但憔悴却被几分雍容替代,一颦一笑之间尽显慑人的气场,百果扶着她走到前院,挑了帘子便见到江老太太怒气冲冲的瞪着眼珠子。
一旁是杜芝华,另外一个妇人却不是周氏,而是林致丞的母亲林夫人,这三个心平气和的同时出现,倒让江茉生出几分笑意。
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揶揄道:“三位怕是走错了地方,想去衙门还得再走一条街。”
“江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