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1 / 2）

“你这样子, 倒像走火入魔了……”

叶游寻急忙上前, 一把抓住他结印的手, 姬平萧的身上却滚烫无比，可自己似乎毫无感觉。

“你快住手，这是对付妖怪的封印术, 你贸然施加在自己身上，会逆行经脉，灵力错乱！”

他察觉到自己似乎根本制止不了他的行为，开始慌张了起来。

术法已经停止释放，可他身上的封印还在运行。

“原来是这样。”

姬平萧突然说了这句话。

叶游寻愣了一会儿, 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施法者可将受法者的力量封印, 却又会被反噬, 我现在既是施法者，亦是受法者，两者冲突，本该扯平, 可似乎反噬的力量更为强大……”

究竟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得找个真正的妖怪使用才能知晓。

叶游寻哭笑不得：“你既知道，还不赶紧停下？”

姬平萧看着他，将他的手甩了开来。

他运用了另一种法术, 将各路连接灵力的通道截断堵住，那封印戛然而止, 一根根黑色纹路像慌乱逃跑的虫子爬回了他的心口, 印记翻转了一遍, 消失在身上。

这一回，他没有像上次一样忘记掉。

叶游寻担忧道：“这分明是个禁术，两方俱损的招式，你不可再用了。”

“这才是对付那些妖怪真正有用的，只需再改良一番……”

只需再改良一番，若能将这反噬的力量一并再运回受法者身上共同封印住……

他这种想法简直难如登天，却十分兴起。

想了许久，姬平萧这才反应过来叶游寻的存在。

“这个时辰还未休息，来此地寻我何事？”

叶游寻道：“我就是不放心你所说的这个封印术，才想寻你多了解一下。现下不需要了，我已经亲眼得见，这封印虽然可能有用，可对你来说伤害也很大，我劝你别再使用了。”

姬平萧却不认同，没有回应。

他从亭中走出临近小道，两旁均是高耸入云的大树，将道路包的严实，没有家仆挑灯，一路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叶游寻跟在他身后，也不再多说什么。

突然，姬平萧停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叶游寻差点就撞上了他。

“我有一事问你。”

他不带温度的声音从很近的位置传来，这个距离，还是稍微能够看清他的样子的。

叶游寻：“何事？”

“你为何被妖怪所伤？”

“……”

“这很为难吗？”

“……什么？”

“这个问题，让你回答我，很为难吗？”

他语气似乎有些咄咄逼人，不容蒙混。

叶游寻有些心虚：“这倒没有……”

姬平萧在黑暗中给了他一个眼神。

叶游寻漫不经心地扯了一片叶子下来，在手中折来折去。

既然他都对自己推心置腹地交代了所有，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别人也不想跟一个有秘密的人一起吧。

“我是个孤儿，从小跟着我师父学剑学法术，降妖除魔。我师父是个道法高深的驱魔使，我有幸承得几分能耐，杀了不少妖怪，师父年迈，最后惨死在仇家手里，我便替他到处追寻那妖怪，下手想替他报仇。但只是自不量力而已。用我师父的话说就是，我只是一个十几岁龄、未成大器的毛头小子，杀杀一般的妖怪就可以了，要杀那些已经活了千百年的大妖，还不能够。”

“可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将我一手抚养长大，我实在无法允许自己独自苟活，发誓一定要将那妖怪碎尸万段。于是我苦修剑法，勤习法术，几天之前想要下手，结果……”他苦笑了一声，“就是我现在这样。”

无父无母吗？

姬平萧思虑着。

好像跟他一样，孤苦伶仃了呢。

果然，他没有看錯。

“你知道哪里有妖怪？”

叶游寻疑惑道：“你想做什么？”

“这个封印术有没有用，还得在妖怪身上试试，若是有用，你报仇之日也就不远了。”

姬平萧冰雕似的脸浮出笑来，却在此刻显得如堕烟海，玄之又玄。

“报仇……”

叶游寻手中的叶子被他揉地七零八碎，叶肉汁黏在手指，橙黄橙黄的，像是擦开干涸了的血，根枝落入了地上，与污泥拥抱一同化为了尘土。

“回去吧。”

姬平萧转身，只身没入黑暗之中。

叶游寻却楞在原地，想着什么。

等他思索完，姬平萧早就消失在这条静谧的林荫小道之中，只剩下他一人独自迎着冷风回去。

“报仇……师父……”

叶游寻在床上翻来覆去，伤口敷了止痛散是不痛了，却睡的十分不安稳，反复起梦，明明是个可以徒手斩杀很多妖怪的人，却不敢吹灯入睡，说起来倒要让那些驱魔使们笑话半天了。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只留下一小段，马上也快燃尽了。

这点微弱的光芒已抵不过外面微亮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