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2 / 2)
温浩宇暗暗吐槽道,从人群最后面挤进来,“不好意思,让一下,警察办案。”他拉起警戒线,俯身绕进去,抬头望了望这栋小楼,带着捉摸不透的表情直奔三层事发地点。
“就等你了,快进来。”站在教室门口的高马尾女人不难看出身份,即使身着便装,气质也与常人稍显不同,虽说并没有板着臭脸,却还是让人觉得气场颇强,不容违抗。她眉骨很高,英气的浓眉轻轻上挑,眉尾下方有一颗算不上太显眼的黑痣。身材高挑而健美,明显是经常进行运动锻炼。
总局刑警支队第一大队队长薛一宁,在整个江城警察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强人,是温浩宇正儿八经的上级,同时也是汪燕一案专案组组长。做事雷厉风行,带队几年来破获多起重案要案,使得江城犯罪率大大降低。不过说到她最拿手的强项,倒不是什么超人般的推理能力,而是在她上警校时就数一数二的身手。
温浩宇冲她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道“哎对了,薛姐,谁报的案?”
“画室请的清洁工,她们有大门钥匙,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来打扫卫生。”薛一宁冲他道,而后和温浩宇一同进入案发教室。
哎呦我的天,温浩宇不仅在心中暗叹,刚迈入现场就是一惊,虽说表面还是一副淡定模样,内心始终无法把眼前这副场景和昨天的盛大狂欢联系在一起,即使身为见过无数死亡或凶案现场的老鸟,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特点,这么“红”的现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在台子上的一排素描石膏,几支铅笔乱七八糟的摊在旁边,台子上的桌布被压得皱皱巴巴,有的地方沾着颜料,还有不少灰在上面,温浩宇索性弯下腰来观察,看到桌旁地上躺着个颜料瓶,里面的红色颜料洒了一地,他走到瓶口前弯下腰来,摸摸后颈,仔细盯着瓶口看半天,虽说地上的颜料已经干了,但瓶中的颜料仍呈膏状,估摸着颜料是昨晚弄洒的。
温浩宇抬头看,石膏台斜上方是个监控摄像头,想必应该能记录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继续环顾四周,将整个屋子都扫视一番,死者就这么倒在十几个摆放不整齐的画架群之中,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这种画室学生向来都是找最适合自己作画的地方,倒不会像学校那样还注意桌椅的整齐摆放。
画架中间的圆台上摆着静物,温浩宇瞥了一眼,这些静物正是旁边画架上画的内容,应该是画室学生的课堂作业。除此之外,圆台上还立着一个看上去像便携式音箱的小东西,白色的外表上沾着些带有颜料的指纹痕迹,而圆台地上有个反摊开来的速写本,其中还掉出一页,下笔成熟利落有特点,不难看出,这正是地上死者本人的作品。
死者正是画室校长及老板周远,目前死因仍不明确。温浩宇作为一名新晋美术作品欣赏业余爱好者,他对周远这名字并不陌生,在昨天来艺术园区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不少江城本地艺术家都在这片有自己的工作室或画室等,周远也不例外。而温浩宇也看过不少在江城举办的画展,其中周远有几幅油画作品令他印象深刻,风格辨识度很强,大众认可度也十分高。
温浩宇将视线聚集在周远静静躺在地上的尸体上,他慢慢踱步过去,先仔细端详周远那未瞑目的脸,双眉死死拧在一起,嘴微张着,眼神却异常空洞,隐约中,温浩宇竟觉得面前这具已没有生命气息的身体正通过表情向他传达着意思奇异的痛苦,其背后却还仿佛隐藏着难以察觉的兴奋感。并不同于往常那种死于痛苦方式的尸体,周远的表情并不如此狰狞,而他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究竟经历过什么,此时也无迹可寻。
而后,他将视线转移到尸体旁杂乱无章的红色颜料痕迹,从死者左肩旁躺着的那支沾满红色颜料的画笔来看,地上这杂乱无章的火红“杰作”很有可能就出自这根髭毛的破笔,一时间,温浩宇觉得地上混乱的红色颜料痕迹有些刺眼,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令他感到不太舒服。
薛一宁见他蹙眉,以为是对案发现场情况有所疑问,便道,“我已经跟负责三楼的清洁工确认过,她上来打扫时,这间教室是关着的,但门没锁,”她瞥了一眼圆桌上的东西,单手叉着腰,继续道,“至于屋里的东西,她说都没动过,还有那块那个小音箱,说是周远很喜欢带在身上,不过好像已经没电了。”
温浩宇点点头,道,“嗯,”,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他只觉得眼睛似乎有些发肿,便伸手揉揉眼,感觉痒得很,就不再去碰,省的等会肿得像个凸眼金鱼。
不过望着地上一道道毫无章法的红色颜料痕迹,他只感觉越发头昏脑涨,也不知是怎么的,越是盯着这些痕迹看,越有种想赶紧离开这里的冲动,他甚至没注意到方沛瑶就这么拎着工具从自己身边经过,对方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尸体旁便开始自己的工作,两个刑事拍照师也跟着进入现场。
眼睛痒,头晕,难不成自己还能是对这画室里的颜料过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温浩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各种过敏原,想当年去医院测过敏原时,试验结果大半张纸都是两个加号以上(加号表示阳性,从一至四,过敏严重程度随加号数量递增)。
这画室里估计尘螨也是少不了的,颜料本身也带着奇怪的气味,一般不学美术的人都不太能适应,保不齐自己这反应就是过敏闹的。
这么想着,温浩宇又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不禁暗自吐槽,这心理暗示的威力真的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