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会水溶（1 / 2）

这会儿已过二更，紫鹃吩咐俩丫头收拾了地上的碎片，走过来问：“公子，你何日动身？”

“不急，离清明还有些日子，我得先准备准备。”

“那我也跟着公子走吧。”紫鹃恳求的语气让我抬头来看她，发现小丫头眼睛红了，低眉顺眼的。

“怎么回事？这眼睛怎么红了呢？谁欺负我们紫鹃了？”我伸手帮她擦泪。

紫鹃别开脸，“没什么，公子也别怪我，刚才我听到你和薛二爷的话了，是不是公子这一走就不回来了？”

这丫头，真是，“紫鹃，不是公子我不回来，只是回来还需要些日子。”

“多少日子？”她抬眼看我，红红的眼圈让人心疼。

“科举及第，足踏金銮。”

紫娟愣了愣，低声抽泣起来，“那这之前公子还来吗？”

“相聚总有期，何必担忧这些个呢？”

“公子就带上我吧，紫鹃打小就没人疼，来到这里之后除了老太太就属公子最疼我了，以后我就跟着公子，不管公子去哪，我都跟着，这一辈子我就伺候公子一个。”紫鹃抽抽噎噎地，看着叫人不忍。

“别哭了，啊，擦擦泪，你自小就在这里过着，我怕你到维扬不习惯——”

“公子来这里都习惯了，我怎么就不习惯？”

我不是不愿意带着她离开这里，可毕竟她从小就在这里生活，早就熟悉了这里的人情世故，猛然换个环境一定不比这里更熟悉，更加上我不是主，怎么能随便跟这里要人？

只听扑通一声，低头看到紫鹃双膝跪地，两眼巴巴地望着我，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心有所不忍，弯腰搀她起来，“先站起来。”

“不，公子若不带我，我便长跪不起——”紫鹃性子倔，连求个人都是倔强的，唉，谁叫我是个多情小公子呢？

罢了，“好了，起来吧，我过几天跟老太太说说去，别哭了。”

紫鹃喜极而泣，哭得更厉害了，“公子——”那感激的眼神，是我在任何一个人眼睛里都不曾看到过的，从前没有，我想以后也不会再有。

“天不早了，早些歇着去吧，明儿个我还有事做。”

寻思着，这三年在荣府里结识了不少人，尽管我性子不如宝钗那般柔和，但名声也不算差的，平日里出手也大方，丫鬟婆子们也多有好话。

如今皇帝根基不稳，年纪轻，好男风，虽不知元春在宫中是个什么角色，但也不可小觑，加之贾府中一干人等动不动就豪掷千金盖园子，蓄妻妾，暗中一定也多有结交。朝中大臣没几个中用的，都知道小皇帝被贾元春熏染，怕惹祸上身，不敢妄议贾家，个个明哲保身，噤若寒蝉。就算有几个敢议论的，大都手中无权，说话也没什么分量。

而今朝中只有一个北静王，刚年过弱冠，却手握重兵，对朝廷虽然忠心耿耿，但不受皇帝重用，尽管面上没什么怨言，但心中多有愤懑。

今夜，算是个好机会。

披上披风，逾墙而出。

贾府一出门向东二里便是马市，早先我在这里买了匹西凉的枣红马，以备不时之需，那时还是个小马驹，如今过了两年，便已蹬蹄若飞。

二里地，不过半个时辰就到，打个骢哨，月光下，一匹高头劲瘦壮硕的大马从马棚里飞跃而出，朝我奔来，踢打着蹄子落在我面前，许久未见，小红马打着鼻响，像是在问我为什么这时才来。我伸手摸摸马毛，拍拍它的脖子，“小红，今儿个，跟爷走一遭吧！”

我飞跃上马，两腿一夹，“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