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蓄势已久的这场秋雨连绵不绝，起初都以为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成想，这断断续续下了小半月了，还不见停。

沈清坐在廊下，看了会儿对面屋顶，细密的水珠沿着瓦片蜿蜒而下。等人的时候，最是百无聊赖，听着楼梯上有了碎步子，回头一看，却是往隔壁厢房去了，只好重新趴回轩窗栏边。

这一排的包厢全是一个格式，坐北朝南，南面全是开放的廊子，正对着一池荷花。这个时节，满池的花早已落败不见踪影，余了几片青黄的残叶浮在水面。

雨声渐渐小了，隔壁像是也在等人，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闲聊声。不知是聊到了什么，动静大了起来，又听到一声拍桌的声响，有人粗着嗓子说道：“那也叫好？再好能和同乐轩的云老板比么？云老板的戏才是绝。”

沈清听了，微微一笑。

“你急什么？”又有人笑着接了话，“如今这世道，动荡，人心也浮躁，人们都赶着去那些新开的影剧院和歌舞厅了，谁还看这个？”

“就是，要不是看着江家的面子，你真以为那些个官少爷、姨太太们会三天两头往那儿跑吗？”

“粗嗓门”又疑惑了：“此话怎讲？”

沈清皱了眉，那边已经压低了声音讲开了：“你还不知道吧？上次那一战之后，江家跟李家已经成了平手，甚至还要更强些，现如今谁还跟江家叫板？江系军部自从破了这洛城后，江家二公子就驻扎在这儿了。江家少爷成了同乐轩的座上宾，三天两头的去听戏，那些人自然会懂见风使舵这些道理。那同乐轩，原本就在存亡关头了，这下倒好，倒是又被云老板用这法子给保住了……”

另外一个人声道：“那照您这样说，那云逸和江家二公子竟……”

“嘘——”方才的声音把声音又压低了些，道，“各取所需呗。二公子什么人物？会一直呆在咱这小地方？对了，云老板那模样生的，那可真真是出挑，可惜啊，死心眼子，拼命想保住祖上传下来这园子，要我说…………”

抬起手看看表，约的时间已过了一刻了，沈清心里有了点不耐烦，站起身离开侧廊往里面走了，看桌上放着壶，又提起来倒了杯茶喝，好歹压了压心里的烦躁。

“沈清。”

回头一看，云逸已经笑着进了门，把外套递给了领路的小厮，又说：“等急了吧？”

“没有，”沈清一看他来了，又先起身去关了通往侧廊的镂花门，也笑，“我也是刚到一会儿。”

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了本书，云逸仔细查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淋住？”

“无妨，倒是你，下着雨，还非得往外跑。”

把书放下来，又掸了掸肩膀上一小片儿洇湿的印子，云逸才回道：“书看完了，就想着赶快还了才是。”

沈清摇摇头，笑：“你跟我客气什么，对了，上次查的那几副偏方你试了没？据说很有效。”

云逸倒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微微敛了神色，感激道：“这几天已经好多了，也不太咳了。”

“那也不能大意啊，病去如抽丝，得妥帖点，你这又冒冒失失的跑出来，回头再淋了雨着了凉，我反倒成了罪人了。”

这本是句戏言，云逸听了也并没有什么喜色，只是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兀自低头默默喝起来。

沈清看他一进门就是脸色不豫，满腹心事，就也不再多说。

两个人各怀心思，坐着对饮，只闻外面雨声细细密密打在池子里，沙沙作响。又坐了一会儿，听到对面低低叹了口气，沈清才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