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变却故人心（2 / 2）

徐叔感激道:“夫人身份在哪里摆着，不能失了规矩。也就是总参常惦念着我们这些人。”

我们坐了下来，爸爸叹了口气，说道:“五少年轻，和我们这些老古董合不来正常，但他毕竟是老帅的儿子，我们这些叔伯怎么着也要看宽一些。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替老帅看好这个摊子，不能再出事了。”

徐叔点点头，说道:“总参有什么吩咐是我能做到得，尽管说就是。”

爸爸神色严肃起来，说道:“昌鸣也知道去年小女受到请愿学生的围堵，我知道，二少一直心有不甘，昌鸣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他搞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做叔伯的不能不痛下决心，只是难免事后被人诟病，可是现下五少躺在医院，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徐叔面色迟疑了一下，爸爸黯然道:“莫说你难受，他也是我看大的孩子，当自己儿子一般，冒着风险给他应下事体，事后却被他推的一干二净，要不是五少手段厉害，我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后来想想，自己毕竟不过是个外人，也就没多少寒心了。可是老帅是他的父亲，说真的，大少虽然是嫡长，哪怕还活着，我瞧着这位子老帅迟早也是让二少坐的。可是这样疼他，捧他，倒头来如何？他自己不争气，反过来怨恨大帅，他对兄弟用手段也罢了，竟然还刺激老帅，这样忤逆的东西，我都替远山兄寒心！”

爸爸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我赶忙上去，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叫道:“爸爸，你别难过。”爸爸缓了缓，说道:“怎么不难过，远山兄一世英雄，谁会想到是被自己的儿子气过去的。想想如何不痛心！”

他说着一滴泪落了下来，砸在那明镜一样光亮的桌子上。

徐叔默默垂泪，爸爸递了纸巾给他，他接过去，捂着脸狠狠擦了一下，说道:“我就是觉得那通电话蹊跷，怎么有人这么快知道五少出事，又还知道清遥山别墅的电话。除了幕后黑手还有谁？而这个人，除了二少还有谁？”

他站了起来，啪地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铿锵道:“还请总参主持大局，让大帅九泉之下的以瞑目。”

爸爸艰难道:“事到如今，我还能推辞吗？昌鸣，大帅身后事，还要请你多操心了，我这两天还得在上京守着。”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小九，夫妻一场，不管怎么说，慕鄞现在躺在那里，你怎么也要过去守着。别人要说闲话由着他去，我们曲家人做事，首先自己要对的起别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爸爸的手掌宽厚温暖，我不由想起除夕那晚，李慕鄞拉着我的手下楼，一路到车里，他的手修长而冰冷，裴照说，李继邺还在暗处窥伺，然而就是那样，他还是驱车送我回家。

次日一早，爸爸送我先去医院，他隔着病房的落地窗看了李慕鄞，回头我送他出去，他吩咐我道:“小九，如果慕鄞醒来，先不要告诉他父兄的事情，免得对他恢复不好。让他好好休养，爸爸会尽力替他支应，想必他好了，看在我这番苦劳上，也得给你一个交代。大家好聚好散，这件事，因我而起，也就因我而终吧。”

晨曦微露，我看见爸爸的鬓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几根白发，大概刚才那番话也振奋了他，他目光炯炯，转身大步上车，朝我招招手，向军政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