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1 / 2)
那一天他们几乎都没有怎么讲话。
邮轮上的时间过得似乎比地上还要快一些,往往人坐在阳台上吹着风,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沈夏在邮轮上晃荡,好像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幽灵,在甲板上看人跳水,末了又在剧院坐了一晚上,出来的时候肚子空空,感觉到有一丝反酸,才想起自己没有吃饭。
那时候餐厅已经快要打烊了。
自助餐早就没有了,点餐的法餐厅、美餐厅和泛亚餐厅有一片合区,给vip设置了专座,这块区域经营的时间会更晚一些,沈夏找了过去,发现江淮止正坐在他们房间的那桌。
他们的房型特殊,被帘子遮挡起来,可以享受完全私密的用餐环境,不受任何人打扰。
沈夏撩开布帘进去,发现江淮止在里面,一时间进退两难,犹豫了一会儿,大概是半分钟的样子,还是坐上餐桌,和男人隔了一个座位。餐桌上没有食物,也没有服务员上菜,看不出江淮止到底坐了多久。
沈夏叫服务员点菜,然后开始摆弄餐具,没有讲话。
他们两个寂寂无声,反而显得其他声音明显起来。
这个时间节点,临近宵夜,剧院的音乐剧还没散场,游人们看剧的看剧,喝酒的喝酒,餐厅的人寥寥。而他们这片区域,只容纳了五桌餐席,五间vip的客人很难在同一时间入席,这时候他们旁边就只坐了一桌,隔得不算太远,沈夏可以听到他们的讲话。
男的那个说“刀叉是Sambonet,瓶具是WMF,餐盘来自范思哲,都是为餐厅特质的”。
沈夏顺势拿起刀,看了眼刀具上一排小小的logo。
那女的说“这一套下来都不少钱吧”,很是惊叹的样子。
沈夏有点好奇,从帘子掀开一个角,看到那女人的长相——眉目清秀,着一身黑色的小礼服,裙子及膝,长发挽起,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很是年轻。那男人却中年左右,发际线不低,头发用发蜡梳了起来,看起有点油腻。
“这艘邮轮可是号称史上最奢华邮轮,预订要提前三个月,只可惜顶级房型被人抢了,那间房比我们现在的房间还要大上一些,甚至可以放上一架钢琴。”
沈夏回想了一下他们客厅的三角钢琴,早在第一天她就发现那架钢琴价值不菲,是Steinway全球限量的纪念款,假模假样地弹了两下,最后发现大概是久无人用,这台昂贵的钢琴急需调音。沈夏恶趣味地想,就是因为世界上附庸风雅的人太多,所以焚琴煮鹤的事情才常常发生。
只听到男人继续说:“我儿子刚刚考过钢琴八级,他如果来了,倒是可以弹弹。”
沈夏察觉了一阵微妙的荒诞感。
“那你倒是带着你太太儿子来啊。”女人的声音有些不悦。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生气,”男人好生安慰,“我当时买票的时候,就决定了,只带你一个人来。”
沈夏惊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八卦,心情激荡,抬眼看到江淮止,又垂下目光。
男人神色肃穆,似乎是根本没有听见其他桌人远远的交谈,只一味地看向某处,似乎是在发呆,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脆响。
那双手十指修长,仿佛是天生弹钢琴的手,骨节分明,强硬时好似猎鹰的钢爪,轻软时又仿佛柔荑,曾一寸一寸滑过沈夏的肌肤。
她沉默盯着餐盘,瞬间就熄了听墙角的心思,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不欢而散。
那天晚上江淮止一开始睡的沙发。
沈夏半梦半间,听到他爬上床的声音,他来到沈夏身边,轻手轻脚抱住她的身体,沈夏有片刻的僵硬。
她醒过来了,把头埋在江淮止的怀里,小声说了自早晨之后的第一句话:“师兄,别来找我了。”
江淮止翻身亲吻她,她拼命挣扎,奈何力气太小,被他强硬地吻着,竟咬破了唇边的皮肉,血淋淋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沈夏挣扎着:“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江淮止也情绪激动,扣着她的手,又害怕她受伤,力气不算太重:“你跟我把话讲清楚。”
沈夏试图让他松开手,上了牙,使劲咬着他的手指,也不知是她嘴角的血腥,还是江淮止见了血,一时间浓郁的腥锈味遍布她的鼻腔,可江淮止没有松手。
他问她:“你不喜欢我吗?”
他一只手抱着沈夏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手,正被她用力啃咬,流出一条血迹来。
也不知是因为那句质问,还是那条血迹顺着江淮止手肘向下,滴答砸在她身上,沈夏悻悻然松了口。
“你说话。”
江淮止没有管自己的伤口,催促着沈夏。
沈夏低下头不敢看他,他就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两双眼睛,江淮止的是心痛如绞、情深似海,沈夏是惊疑不定、六神无主,就这么对视了好半天,江淮止放开手。他轻轻吻了吻沈夏的嘴角,抚摸着她的脸,伸手摸上去,沈夏的脸上湿润一片,也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在夜里浑然无觉。
江淮止抱着她,安抚她的后背。
两个人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