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 / 2）
那双手指端修长，下落有力，骨节并不分明，反而显得柔软温润。沈夏放下手机，群青色的美甲和暗下去的手机消融在一起，只看到银色的晶粉闪闪发光。她抬头看了眼前座神情专注的司机，侧头用中文和沈夜说话。
“有两年了吧？我记得当时是十月回国的，然后一直住在瑾安区，”她保持侧身抬起头，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那就两年多了。”
沈夜神情淡漠，没有接沈夏的话。事实上他一直摆弄着手机，没有抬头，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沈夏讲话。
沈夏看了他一眼。
化妆师阿水把他的刘海分开，沈夜碎发飘散，露出大半额头，低头扣着手机，一身双排扣的西装外套也难掩溢出的少年感。这几年男孩子稍微长开了点，眉眼锋利了起来，在少年气里藏起一点儿成熟男人的锐利。
沈夏犹豫着再说些什么，还没开口，手机响了。
阮朔清朗的声音响起，“你下飞机了？”
“嗯，刚下。晚点了。跟翰森伯格先生说了情况，他派司机过来接我们了。”
“看来今天没机会见你了。”
“见面的事再说，”沈夏轻笑，“你也把……”
话说了一半，突然被一个冷淡客气的少年音打断。
——“This way, madam. Please sign the guestbook.”。
沈夜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夏，用英语清晰而流利地说。
阮朔顿了一会儿，以为沈夏已经到晚宴现场，于是中止对话，说：“你先进去吧，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沈夏转头看着沈夜，对着话筒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挂断。
因为是英语，司机很快反应过来，转过头探究地看了沈夜一眼，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很快回过身继续开车。
沈夏抿唇不语，良久叹了一口气，靠回座位上。
沈夜却没有收回目光，他看了沈夏好半晌，看到面容精致的女人回避性地闭上眼睛，突然发起火来。
他换回了汉语，提高了声音：“你就不能不跟他结婚吗？”
女人直起身，跟沈夜对视。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比沈夏还要高了，但坐姿却不显，两个人对视起来几乎在同一个水平，沈夏平视着沈夜，耐心地跟他说，“在这个圈子里，已婚和未婚还是有很多说法的。结婚以后，已婚的身份会给我很多便利。”
她见男孩面色深沉，但没有继续发作，于是接着说：“而且你年纪也大了，明年就成年了，我作为你的经纪人，如果还没结婚，迟早会生出闲话。”
沈夜一直盯着沈夏，他听到这句话，倾身上前握住沈夏的手：“那你等我啊！”
沈夏想抽手，奈何男孩力气更大，牢牢地抓住女人的手不让她挣开，激动地重复，“等我成年不就好了吗？”
沈夏面沉如水，扫了沈夜一眼，然后气势凌厉地和镜子里的司机对视。
司机收回目光，安分开车。沈夜却还没收手。
沈夏抿唇。
她在反复犹豫过后终于决定开口，说出的话是：“我在加州捡到你的时候，你才十二岁。”
“是，你是挂了我伯父儿子的身份跟我一个姓，”她看着沈夜脸色苍白眼眶转红，自己的心也像是被揪住一样。
“别人都以为我是你姐姐，”但她到底还是继续说了，“可我一直把你当儿子养。”
沈夜目光涣散，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张开嘴嗫嚅了半天，却没有说出话来。
沈夏抽回手，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咄咄逼人，盯着沈夜，“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沈夜收回手，回到了一开始的满脸漠然。车速慢了下来，翰森伯格家到了。在沈夏以为沈夜就这么安静下去了的时候，男孩子突然开门，冲出车外，大力把门关上了。
沈夏抱歉地冲司机笑笑，“谢谢你送我们过来，”她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不迫，优雅地说，“我弟弟不太喜欢晚宴这种活动，我教训了他几句。”
她掏出一叠纸币，从后座递给司机，“孩子人小脾气大，非常抱歉给你造成的损失”。
*
沈夏来的时候，翰森伯格正在书房跟人谈话，是翰森伯格夫人接待并向客人引见了她和沈夜。
翰森伯格的这场家宴，到场的大部分都是好莱坞里叫得上名字的明星导演和制片，剩下没见过的影评和投资人，也都是早早就已有耳闻。这些人打量地看着沈夏和沈夜两个人，听翰森伯格夫人介绍沈夜，“别看Ye年纪小，在中国可是一位巨星”，都纷纷赞赏了几句他冷静的气度和俊美的外表。
介绍沈夏的时候，翰森伯格先说了最近那部提名的热门电影，“summer小姐是电影的联合投资人，这个颁奖季过来参加典礼”。
大家讨论了一会儿热门电影，然后纷纷对沈夏表示祝贺。沈夏一一回应了。
一圈人介绍完了，沈夏挨个和导演和明星们交换联系方式，然后聊了一下最新的投资以及档期。沈夏和别人讲话的时候，沈夜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低眉顺目的样子，仿佛是初来国外的羞涩大男孩。
赫维尔导演对沈夜的印象尤其好，说他之前就知道这位在中国影响力巨大的明星。他聊了一会儿沈夜的几个国际活动，最后总结说，没想到见面之后发现沈夜本人完全没有大明星的架子，这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尤其难能可贵。
沈夜非常配合地笑了一下。
沈夏伸手去拉他的袖子，被他躲开了。
服务生走过，沈夜从托盘里拿了一杯酒，转过身的时候换了一个表情，学着沈夏的样子拿酒，冷漠地和她对视。
沈夏欲言又止，伸出手准备去拍拍男孩的肩膀，沈夜侧身走开了。
他走得很快，沈夏不方便追。施施然走上前的时候，沈夜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叹了口气，跟前面几个导演又聊了几句，然后打算去走廊上找人。
翰森伯格在上东区的这栋别墅面积不算大，比较而言，这算是他家面积最小的一栋别墅了。但是这里地理位置极好，位于上东区的黄金居住区，一般无人居住，只请有数十名佣人打扫装点，在晚宴的时候使用。
沈夏顺着楼梯一节一节地爬，在二楼的表演区坐了一会儿，和影评人交换了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