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弑剑血（1 / 2）

罗道场作了全面准备，修道场早已经放话要在一月之内将罗道场一网打尽，话虽然说的夸大，但是修道场英雄豪杰数不胜数，尤其是近期内，更是在江湖上网罗各路英雄。阿修罗道场本就混乱，人神鬼妖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在这种地方，胜者为王便是最好，如若不能，只能给自己寻一个靠山，只是靠山山倒，多半还是碰运气罢了。

秦元每日将自己闷在屋子里，穆斜阳偶尔从他门前经过，只觉得屋里的人一身烦闷之气。

他将自己窝在房里，窝了整整三天。再出来时，穆斜阳站在门口，摘了一朵莲花放在胸前，伸手出去却没有看他，“怎么？舍得出来了？”

秦元脸上含了沧桑，“若说我能为这天下，那是太抬举我，但是若为罗道场的百姓，我想，我确实太自私了些。”

话没说完就被穆斜阳扔了莲花，秦元诧异接住，只见眼前的人从莲花池上飞身而下，说的话倒是絮絮叨叨，“你这小身板，说到底什么都不算，却还想着天下太平。”

穆斜阳掐了他的鼻尖，动作和之前做木鱼的时候偷偷掐元阳鼻尖时候一样，只不过那时候元阳从不理他，只是将手下的木鱼敲得更重。

“你当真希望天下太平？”

“说到底，我只是不喜战争，不喜杀戮血迹，更不喜四方涂灵。只是无奈，修道场欺人太甚，不得不为。”

穆斜阳苦笑一声，“果然是你。”

一月大限将到，穆斜阳却每日陪着秦元写字赏荷。

“你说，这莲花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费心费力？”随手又摘下一朵，“这莲花倒是肥硕，就连这莲蓬都是又大又密。”

秦元失笑，“哪有人形容莲花用肥硕的，大多都是高风亮节。”

穆斜阳一边点头一边吃莲花，“赏花而已，百花百味。更何况我一介俗人，自然不像你们读书人一样知书达理，张口便是经文繁缛。我只懂得，但凡用心，自然最好。”

莲花池边有一座小凉亭，穆斜阳偶尔会在那里午睡，秦元就会捧着笔墨，细细绘一副丹青。

画上的人，远远比面前的人好看。

“所谓画画便是写实，你这画弄虚作假的痕迹太重，不像我。”

远处清风徐来，两人衣衫随风而起。

“赏人而已，一人一味。”

一月期限已至，穆斜阳却消失不见，只留书一封。

【赏花，识人，恋花，惜人。】

秦元叹息道，“他终还是走了。”

秦方望着远方，口气颇有惋惜，“今日出征，本以为他在会多一份力，罢了，各人有命，由不得他。”

秦元刚要说话，却见门外岭门将士匆匆来报。

“启禀大公子，一名男子骑马飞驰而过，直奔修道场而去。”

秦元赶回房间之时，一屋栀子花终于徐徐开放，满屋香气，却再也不见当初的人。

穆斜阳在马上驰骋，飞身越上跨谷城墙，手中白光化作一片利刃，震倒一方敌人。大批人马向外涌入，这些人中，不知道有多少和那日嘲讽秦元的人一样，面上装作淡然，心中却恨不能将眼前的人一网打尽，口吐狂言，暗箭伤人，捏短为傲，死不足惜。

你守护你心中大义天下太平，想来我简单得多，守护你就足以。

穆斜阳一路冲进修道场的府邸，不杀手无寸铁之人，只杀挥剑而来之人，满身红衣看不清血迹，却早已血迹斑斑，白光一起一灭眨眼之间，又有多少人倒在剑下。

越来越多的人马自内而来，穆斜阳杀红了眼，一路持剑而去。

不过多时，身后尘烟滚滚，同样将马而来。

穆斜阳飞到城楼之上，为首便是秦元。

“穆斜阳！”

秦元赶到之时，穆斜阳浑身散着白光，手中持了一把白光长剑，只是一下便将前后十里纷涌而来的人摔倒在地，为首的那些人脚步慌乱，纷纷往后推。

穆斜阳的声音极是斥责，“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秦元着了一身黑色战袍，自秦方马背而下，长袍于空中缤纷而落，紧走几步上前，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将身后道路擦出一条明晃晃的火线。

声音尽是嘶哑，“谁准你一人而来？”

穆斜阳伸手去摸他的头，却被他一下闪开。

“你若是再这样，我，我便再也不认你这二哥。”话说完还偷偷去看他的眼，穆斜阳还是一直在笑，秦元又突然小心补一句，“我屋里的栀子花都开了。”

穆斜阳终于伸手摸到了他的头，手心温热洗去一手血迹，右手自空中化出一道白镜，将秦元牢牢护在里面。

“静静待着，乖。”

穆斜阳又杀了出去。

日出而来，日出而归，两天内的没日没夜，无数血海盛开，但凡经过的地方皆是刀山火海。

“凡归恕者，不打不杀，另安置宅院家人，此话既出，八方神灵坐看，绝无煞言。”

正说着话，从旁边出来一名女子，浑身上下不见一丝血迹，见到秦方的时候眸光含泪，却是远远停住了脚，又慢慢跪到地上。

“秦大哥，你放了我哥哥吧，他也是为了完成父辈遗愿，说起来算不上什么大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情分——总该是有的吧？”说着说着又站起来小跑到秦方面前，语气依旧恳切，“你不是说过么？家族便是家族，朋友便是朋友，我如今以朋友的身份求你，放了我哥哥，行么？”

穆斜阳歪了头问，“这是谁？长得怪俊俏。”秦元只远远看着，似乎不愿掺和这件事情，“也是一个可怜人。”

“杨竹，念你我从小也算是半大缘分，今日，我便放了你，但是育空长戟，我来替你守着。”秦方利落转身离开，“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