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的尽头 其三（1 / 2）

故事讲完了，叶霜就盘腿坐在路边的绿化矮木从上。她如今轻得很，根本不用担心压塌这些草木，这种体验倒还算清奇。

她如今就附身在江应城脖子上的那枚白玉戒指上，最开始只能在江应城身边不到十米的范围内活动，后来渐渐地，她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这两年多来，她已经能够脱离江应城去到很远的地方啦。

有时候她也会趁着江应城睡着，连夜去城市的最高点看日出。

用飘的那种。

别有一番趣味。

就是没什么真实感，偶尔她走个神，都要担心被风给吹走。

江蓠碰了碰自己的眼角，没说话。

她身上有着这样重的怨气，即便是已经报复了自己的仇人，依旧萦绕不散。

她心中还有执念。

“你说……你想死？”

叶霜沉默了一下：“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

她面上还有些茫然，低头盯着自己裸露出的手臂，半透明的，虚幻而又真实。

江蓠看着她白皙干净的半张脸：“好。”

叶霜回到江应城身边的时候，对方正在灯下看书。

他习惯了看书的时候放音乐，房间里流淌着班得瑞的《月光》，温柔而静谧。

叶霜就坐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一样，双手撑在桌子边沿，晃着两只脚丫子，偏头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少年。

她很喜欢这个时候，江应城沉默着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和在球场上的他，两人独处时的他，都不一样。

他抿着唇的样子，有些严肃，有些冷漠，但眼神却是专注而温柔的。

叶霜百看不厌。

一个小时的阅读后，江应城会给自己泡一杯咖啡，摊开一页简洁的信纸，用钢笔开始写信。

他的字很好看，一撇一捺都有自己的风骨，不像是现在许多小孩，只追求字迹工整好看，失了灵魂。

江应城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戒指，动作很温柔。

他暂停了手机里的歌，换了一首李宗盛的《鬼迷心窍》。

熟悉的前奏响起，他闭了闭眼，才提笔开始写。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致叶霜：启信安。

今天你就是21岁了，要先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现在的你应该会长高一些，也可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可能会胖一些，我喜欢你胖一点，也舍不得你饿着自己。不知道你有没有染头发？从前你说过想尝试的。但是你一定像从前一样漂亮得令人心动。这是我们认识的第三个年头，我想把新的礼物送给你，可是你没有给我留下新的联系方式，所以我又把它放在我的柜子里了，等你回来的时候，再一起给你吧。我的一天还是这样平淡无奇，只是家里有了妹妹，要苦恼一下怎么和女孩子相处。”

叶霜怔怔的，盯着纸页上的字迹发呆。

她自己都有些忘了，原来她还有个生日。

“又有人在我面前拿你的过去说事，有点厌烦，我不喜欢别人别人说你的不好，但我不想牵扯太多，我想，以你的性格，也不屑和她们解释。你就是你，没有必要迎合别人的目光。”

这样的话江应城也曾和叶霜当面说过。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啊：“我不会因为你不好的一面就想离开你，事实上，看到你一边遮遮掩掩一边感到不安的时候，我会更加想要抱紧你。这个世界只肯定所有美好的存在，但在我这里不是的，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

喜欢二字，分量何其之重。

重到叶霜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不敢看他。

江应城却温柔地捧着她的头，一字一句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很好，你可以爱别人。”

你怎么会知道啊……

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可也很难过。不敢奢求什么，不敢奢求再见面，不敢奢求交往，不敢奢求你口中的喜欢。

我一点也不好，也没有那个资格爱别人。

“我的胸口又有了这恼人的空落，只有想着你、给你写信的的时候，它能被填满。只是……我有些委屈，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看我。”

写到这儿，江应城的笔突然停住了。

有水滴落在信纸上，他又很快把它擦去，当作无事发生，接着写下一行。

江应城写信的习惯，从叶霜失踪后的第二个周就开始了，一直到现在，从未有一日停止过。

即便这些信从未寄出过，也永远不会有人回应。

收信的人早已与这明媚的人世间毫无瓜葛，写信的人却放不下。

这是叶霜的羁绊，也是叶霜的执念。

……

江蓠没想到，叶霜会在第二天的大中午就来找自己。

和她一起上课的都不是普通人，特别是坐得离她最近的纤阿，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往江蓠这里靠了一下。

有两道视线扫过来，但很快移开了，没有引起轰动。

纤阿的维护毫不掩饰，江蓠安抚了她，示意叶霜安静等她下课。

等她避开了人群，叶霜几乎立刻拉住她的手，哀求道：“江蓠，帮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