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的来电 其一(1 / 2)
不知道是因为窥见了自己身上不得了的东西而精神高度紧张,还是乍一离开了道观还不习惯,宋锦西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用冷水洗了脸,拿上包出门。
去云昭观之前,她先去超市买了点水果营养品,去了一个地方。
杨父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星期一学生第一天上学, 手里都有钱,他摊子的东西卖的很不错,,还不到十二点, 原本准备好的材料就已经卖的七七八八。
他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来,推着小车往家赶。
他回去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了,看到前方那如以前一样站着等自己回来的小楼时,杨父疲惫的神色微微一松,推着车往前走的动作加快了一些。
这是一间只有几十平米的旧楼,是八十年代初的拆迁安置房,房东是一家杂志的主编,在别处买了新的商品房,这房子就租了出去。楼里的住户基本都是外来务工人员,都是一些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的人,各自安身,互不打扰。
杨父就住一楼,把推车停好,先把小车清理了一下才进的门。
门开了,屋里头客厅里没人,倒是厨房里传来两个女声,断断续续地在谈论着什么。
一个是她的妻子,听着像是在说做菜时该注意什么,一个听着年轻些,低声地回应着。
他神色暖了一下,故意弄出点动静来。
果然,厨房里她妻子扬声吆喝了一句:“回来了?洗洗澡吃饭了。”
年轻的女声也紧跟着道:“王叔叔,阿姨做了您最喜欢的红烧鱼。”
宋锦西端着一盘蒜苗炒肉出来,她身上还挂着他妻子做的围裙,绣着憨态可掬的小猪。
“诶,就来。”
杨父去了洗手间擦了擦身子,洗去身上的油烟味,又洗了把脸,才出了卫生间。
好菜已经上桌,宋锦西替杨母解了围裙扶她坐下,见到杨父连忙招呼他上桌吃饭,又给两夫妇盛饭。
杨父拿眼扫了一下,墙角堆着两提营养品,餐桌上还摆着刚洗的水果,犄角旮旯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呀。
宋锦西和王家的渊源算不得好事。
杨家有个儿子叫杨浩,大四的年纪,在还不错的二本院校学的会计,杨家父母都不容易,年轻时就来到这座城市务工,陪杨浩上学,好不容易培养出个大学生,又担心现今工作不好找,紧巴紧巴凑了几万的学费让杨浩去了CPA,杨浩也算孝顺,磕磕绊绊地也读下来了。
但杨浩实在不适合会计这个专业,频繁的补考重修让他痛苦不堪,却又不敢和父母说。
他想跨专业考研,可家里实在负担不起他考研的费用,他又实在学不下去会计,一下子到了两难境地。
宋锦西是个孤儿,受百家的恩惠长大成人,上大学勤工俭学时有富余,都会想像曾经帮助她的那些人一样,去捐助那些和她一样需要帮助的人。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她毕业工作。
她心怀善意,知恩图报,对生活充满希望。
接到杨浩的电话那天正好是愚人节,她也没有将杨浩的倾诉当做是玩笑,反而耐心劝慰,建议杨浩对父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认为他父母是希望杨浩能够找到好工作,以后能有好的生活,而不想杨浩因为他们而如此痛苦。
原本这只是杨浩和室友商量好的整蛊游戏,杨浩却将宋锦西的劝慰听进了耳朵里,告知了她这通电话的缘由,郑重地谢过了她对自己的帮助。
宋锦西没在意这样的玩笑,不过能阴差阳错帮到杨浩她也觉得很有成就感。
然而第二天,宋锦西就接到了用杨浩的手机打出的,来自警方的电话。
就在她接到电话的当天深夜,杨浩突然神状癫狂,不顾室友的阻拦,翻上了学校宿舍楼的天台,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杨浩在手术台抢救无效死亡的第一时间,警方就联系到了他手机上的最近联系人——宋锦西。
除了那通电话,宋锦西和杨浩从未有过交集。
虽然同在一个城市,却是天南地北的两个地方,宋锦西当晚正在一家旅馆里试睡,老板和入住记录都可以证明。再加上室友的证词,当时他们的电话是外放录音,也能证明宋锦西从未说过引导杨浩自杀的话,两人无冤无仇。
警方最后只能以杨浩长期压力太大,精神状况不太好导致轻生自杀结案,按理说这事和宋锦西就没什么关系了。
可宋锦西放不下。
她亲眼见着王家两夫妇伏在杨浩的尸体上嚎啕大哭,几度晕厥,记住了年长的警察的一句“可怜啊,家里的独苗儿,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