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晋培元(七)(1 / 2)
香禾从前是如何从没有仙缘的凡人在十年内成为能与上任天帝一战的神农星官的呢?
这里,香禾为原清辉讲到了一个人。
那是他与现任天帝的师父。
香禾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关于那人任何的过往,师父总说人要往前看,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师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两人都还处于一只脚踏进了过分痛苦的人世,却并未站稳脚跟的状态。
算不上拯救,事实上,师父也并未做出什么改变他们现状的事情,但是,师父是明灯,为他们彼时狭隘的眼界里,打开了一扇从未见识过的天窗。
人与人之间斗争的根源在于狭窄的活路,断你们活路的是天,为何要互相争斗,去反天吧,去抢更广阔的活路。
至此,彼时的香禾与当初还未成为天帝的师兄一起接住了师父丢给他们的这个大包袱:从没有任何仙缘的人类开始修炼,成为最高位的神,取代曾经暴行无度的天帝。
师父是一个各方面都很普通的人,普通的中老年人的样貌,普通的武学资质,也没有任何的仙缘。
却又很不普通——在那个人们都被神支配压制的时代里,人们做什么事都要看天,都要向神明祈愿,而那个时候敢提出反天的师父就已经拥有了当时最前卫的思想和远见,不只是思想,更有着凡人不能拥有的开阔的眼界和知识量。
师父的手上有一个小羊皮卷,里面记载了众多神奇的,作为人类不可能会知道的知识,而更重要的是,那上面还记载了许多比起世上传闻已久的穷凶极恶之地要存有更多的“经验”却更好对付的玄奇之地。
那些地方比起原清辉经历过的也许并不算特别凶险,但对当时的他们来说,无异于一道道的鬼门关。
可是师父从来都给他们把路探好了,羊皮卷上有所有险境的应对方法,虽然偶尔也会有羊皮卷里没有记载过的意外发生,但都不算太难,他们都熬过来了。
师父一次都没有陪他们二人闯过那些险境,但是若没有师父,他们二人永远也无法到达如今的高度。
多亏了师父,他们才能在短短的十年内就飞升至天宫最高位的神祇,借而反哺帮助师父完成心愿。
师父从来就不是个普通人,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毕竟哪个普通人会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让他的弟子去做那样惊天地动鬼神的事?
可是师父从来不会害他们。
虽然一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师父就给他们撂上了一个大包袱,但是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师父是真的有将他们当做孩子来看待的,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装出来的。
师父的一生都在培养他们两人向那个目标而奔波着,而最后,师父也切实的做到了,两人一起打上了九重天,一起驱逐了上任天帝。
可是啊,结果却是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又站起来了,曾经那个世上最好的师兄,人间最好的大英雄,在打倒了上任天帝,坐上了那个三人梦寐以求十多年的位置后,又变成了与上任天帝一样暴行无度的大混蛋。
“这不就与从前的那位天帝没有任何的差别了吗?为什么,我们三人一起努力了十多年,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师兄也变成了那个样子?从前的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心怀天下,他比任何人都要配上上那个位置,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原清辉的脑子里回忆里一下上任天帝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一时间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他没有经历过上任天帝的那个时期,自然是不晓得,而至于如今的天帝曾做过些什么,原清辉还是说的上来的。
倒不是说真的深有体会,只是看看香禾做过的事,反向推导一下就晓得了——
人们喜欢香禾,世间的百姓都喜欢香禾。
香禾作为一个称职的神农星官,一直尽心尽职的为百姓带去五谷的收成,不仅如此,在神农星官职责外的事他都有负责。哪里发生了大旱多久没下雨了,天帝不许雨神降雨,香禾会私自用自己的法力为那降雨,哪里被天帝降下了疫灾,多少多少人染病不治,香禾会把刀架在药神的脖子上逼他来救人。啊,说到这点,香禾虽然封号为神农,但是只管粮食,传说中的神农会的医术他是半点不会。
因为香禾的这些行为,他已经很多次的触怒了天帝了,也因为此,在原清辉堕神后的百年间,香禾一直在被贬,官阶一降再降,但在百姓中的声望却是与日俱增,而天帝,那个为了天宫的威严与荣耀,为了自身的权利与震慑力,不断的为世间降下疾苦的天帝,他信奉的真理似乎是人不苦不知感恩戴德,时不时的就想为人间降下什么灾苦刷点存在感。这样的行径引来了香禾极大的不满。
当初师父费劲心力将他们两人送入那些没有人听说过的龙潭虎穴,就是为了天下百姓能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可是,师兄在成为天帝后,就成了第二个上任天帝。
原来人啊,终究都是一个样。
那你师父呢?
当原清辉问完这个问题后,香禾就不做声了,他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眼睛愤恨又阴郁的望着那望不穿的地面。
原清辉想起了当初香禾在堕神后拉着那些凡人的“疯言疯语”:弑师驱同门。
原清辉也识趣的不再问了。
“这是什么意思?”原清辉对香禾特意跑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来在这尤为平凡的无字石碑上按下一个手印很好奇。
这里是如今东方最繁荣的国家之一的一个乡下小村子。
四处尽是四处可见的荒野,未见任何玄妙之处,而这小小的无字石碑,还不过半人高,立在在荒野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玄妙之处。
香禾的右手在石碑上按下之后,石碑上就多出了一个血手印,这倒是让原清辉有些好奇了。
“存个印,以后回来取。”说完,香禾就衣袖一挥转身领着原清辉离开了这荒野。
越想越觉得好奇的原清辉跟在香禾的后头走着,心生疑窦的他猛的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哪里还是荒野,那是一片郁郁葱葱高耸着的群山啊......
“那我们现在要去的西洲边境就是你们当初闯过的第一个关卡了?”原清辉拿着一幅地图正正倒倒的转着看了好几遍,随后又抬头看着眼前这一片一望无际的黑土地,眼底尽是迷茫。
他以前来到西洲国,对这里还算勉勉强强有点印象,但却从来不记得西洲国边境里有这么个地方。
这片似乎每颗泥土都在表达着它不寻常它很可怕的广漠土地,在西洲国的地图上并不能寻到他的踪迹。
他也不属于西洲国的邻国的地盘,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一块土地会是两个国家都想争夺的地方,不管这里是正是邪,对国家来说,领土是一定要有的地方。但没有,他不在两个国家的领土范围里,当他们在离这里最近的茶馆歇脚的时候,曾简单的提到过要继续往西走,但是茶馆的本地人竟然跟他们说,西边就要到国境分界线了。
可是这里明明不是国境分界线。
准确来说,这里是一片连常年居住在这里的本地人都不一定能察觉到的土地。
他真实的存在在那里,他真实的吞没着过往的任何生命体,有时候人们甚至都从他的边缘经过。
但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到这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