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视察旅行,那是他的借口。我们所处的轨道非常高,威胁不了布兰库什,也不会受到来自轨道火箭的任何危险。那也使对准法庭变得非常困难。我们几乎够不到你,你知道。即便在我拉动时,我也无法确定我已经够到你了,或者你会活着来到这儿。”
“你不必那么做,”我说,“你可以把我留在那儿。”
“让你泄露卵石的秘密?我们不能那样做。”她的微笑是并不坦诚的。
“那你还没有解读过它的秘密?”
她摇摇头,“你冒了可怕的险。你无法确信大主教会进行干预,或者确信他具有拯救你的力量。”
“是的,我无法确信,但是我对此抱有信心,我知道大主教就在布兰库什附近。西勒告诉过我,萨巴蒂尼对院长提起过他,但是我忘了,直到我想方设法要搞清楚哪股力量在暗中活动时才记起来。当我否定了所有其他力量之后,留下来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教会。你必定是为大主教工作的,而且你必定具有这个能力,因为没有这东西,你即使能够潜入萨巴蒂尼关押我的古堡,也无法在我昏迷后把我弄出来。”我指了指那台机器。“再说你送给费尔斯库的那张条子。我很长时间不明白‘i’上面那个小圆圈的意思。后来我才想到这是教会的标志,是你证实信息确凿的方法。”
“尽管如此,这还是一次可怕的冒险。”她皱着眉头。“你可能判断错误,抑或大主教可能作出不干预的决定。他几乎作出这样的决定了,你知道,公开干预并显露教会所具有的力量,那是完全违背他的原则和政策的。”
“我之所以将事情抖搂出来,原因即在于此。我必须破釜沉舟将此事公开化,否则他绝不会进行干预。我必须使事情成为个我和卵石密不可分的问题。我冒的险并不大,我所过的生活只有在我没有得到答案的时候才有价值。”
“你解读了卵石的奥秘,这是真的还是只吓唬吓唬人的?”
“兼而有之,”我说,“我可以将我所知的关于卵石的一切告诉皇帝,那对他不会有什么帮助。它也不会对大主教有什么帮助,不会以他所指望的方式帮助他。所有的痛苦和死亡全都是枉然的。”
“呵,威廉!”她说。她的眼睛变得阴暗了。
我想要奔向她,用双臂拥抱她,紧紧地拥抱,使悲伤永远无法再侵袭她。但是我没有这个权利,我害怕,对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的意识就像一堵墙,将我们隔开了。我无法移动身子。
我倒是仔细察看起那台机器来,那台机器几乎跟大教堂控制室里那台完全一模一样。“奇怪,”我说,“这台机器的可及距离竟会这么大。”
“大主教是从1000个天体里选择技师和机器的。动力得到增强;有缺点的部件被更换。这种机器就是以这个方式工作的——我们以为。你们教堂的机器只使用了它的潜力的一小部分。”
我点了点头:“这儿所有其他的机器呢?”
“那些机器也行。大主教是教会首脑,它是种种奇迹的保护人。他所能显现的奇迹是奇妙而又不可思议的。”
“可他无法帮助一个被撕裂了的、正在流血的星系。”
“那不是他的职责,”劳莉平静地说,“他的职责是保护人类的遗产,直至人类成熟期的来到。他不会将这些东西像给孩子们玩具似的随便给人的,那些东西威力太大了。想想看,要是这些东西落到萨巴蒂尼、西勒或布兰库什皇帝这样的人手里……”
“也许,”我耸了耸肩说,“也许,我见到大主教时就要给他说说这些事。”
她开口要说些什么,可又停住了。我望着她,我的心隐隐作痛。
“劳莉,”我说,“劳莉……”
她几乎是急切地很快抬起头来看:“怎么?”
“没什么。”我说。
我们默然。
“卵石的奥秘何在?”劳莉最后说,“你愿意告诉我吗。威廉?”
“那是有代价的。”
她将我的脸仔细看了一会,“什么价?”
“在我见到大主教时我会告诉他的,那不会伤害任何人或者牵扯到任何别的人。它所要求的只是做出一个小小的努力,可我在见到他之前是不会说的。”
她若有所思。“别要求诸如生命和自由之类的东西,威廉。他是一个非常好心的人。不管怎么,他是会给你生命和自由的。可你现在愿意将卵石的奥秘告诉我吗?”
我迟疑不决,我知道我正在危及一样我所想要的东西——一样现在我有机会得到的东西。我说:“要是你答应不把它告诉任何人,连大主教都不告诉,在我和他作成交易之前,尤其不能对大主教说。”
她高高地朝后仰着头。我可以看到她那呈弓形的美丽白皙的喉咙,“我答应。”
“我不告诉你,”我说。她的脸垂落下来了。“我要让你亲眼看到,把卵石拿来。”
她转身从一扇金属门走出去,我一个人被留了下来。我再次察看那个房间,这次我注意到每堵墙上都装有一块金属挡板。我走向一面墙上的挡板,仔细审视,并卸去夹头上的螺丝,让挡板掉落下来,那是块窗板。透过一扇明净的窗子,一片天鹅绒般平滑的黑色原野展现在我的眼前,其上点缀着色彩缤纷、闪闪发光的宝石火。那片原野并不大得令人吃惊,那是一幅图画;没有深远的感觉。那儿就是空间,近在咫尺,那些宝石散布其上,宝石后面是一片辽阔的飘着云朵的灿烂的白色,宛如跨越星系的一座巨大的桥梁,等待着一位巨人之足的踩踏。但是,那些巨人现在已经走了,很久之前就已走了,惟有一些矮人在众星之间爬行。
星星离得那么近,我可以伸出手去为劳莉摘取一颗,星光并没有她的眼睛那么明亮。对美的渴望使我的喉咙作起痛来。
我关上窗板,把螺丝拧紧,又走到房间对面另一块挡板前。一会儿后那块挡板滑移开去,我尖叫着掉进漫长的黑夜。
我的震惊慢慢平息下来了。我那发白的双手从墙上的扶手上松开了,我硬着头皮再看。布兰库什就在下面,一个飘浮在黑色海洋里的蓝绿色球体,那些大洋和小湖泊闪射着阳光,从极地冰盖上反射出来的阳光令人为之目眩。部分球体处在阴影之中,围绕东部边缘一片新月状的夜,在那儿我可以看到一座城市模糊的闪光,那座城市耸立于在它之上的一个雾蒙蒙的半球体里。当它无声无息地滑移开去时,我寻思它是否就是帝城。
当我克服了自己正在掉落的幻觉之后,那个球体也变得美丽了。那是个神话般的天体,它跟其他天体不一样,其他天体的美是一种不同的美,冰冷却又永恒。而它却温暖、生动而又小巧。这是一个家园,生命生于其上,育于其上,活于其上,死于其上,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它的真实面貌,所以他们也糟蹋它。
片刻时间里我看到了它的人为的样子,一座堡垒,冰冷、灰暗而又庞大,少数几个人坐在顶层房间里,太阳温暖着他们,而人类的其余部分却拥挤在下面的潮湿和寒冷之中,像白色的蠕虫在一起扭动。他们贫困、无知、没有感觉,那是并不令人惊讶的。
我知道,有朝一日,那座堡垒会倒塌。有朝一日,那些灰暗的墙壁会摇晃坍塌化为鸟有,太阳会照到下面最低层的地牢里,清除其污秽。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做我力所能及的使那一天早日到来的事情了。
“威廉。”劳莉说。
我大吃一惊,转过身来,我没听见她回来。她站在房间中央,向我伸出拿着卵石的手,她的眼睛望着我的脸。我重新转向窗板,将它复归原处,上好螺丝,然后又转向劳莉。
“将它放在那个机器上。”
她轻轻将它放下。卵石搁在机器边上,纯净透明,呈蛋形。我们凝视着它,又一起抬起眼睛,彼此对视着。
我爱你,劳莉。我想。我爱你,我爱你。但那个想法是痛苦无望的。
劳莉的脸上泛起红晕,低下了眼睛。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说,“你能听到内心的思想。”
“有时能听到,”她说,“当心灵开放的时候。”
“就像现在这样。”
“是的。”
“试试那块卵石,将你的心尽力推向它,请求它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