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129.
2x18年，夏。
原竞一个暑假都在为了出国做准备。彭放看到桌子上铺开的各种各样的材料，小孩儿打印的成绩单、证书、奖状、论文……那心情说不上的。
渐渐的，心里泄出缝隙，不知不觉间倒灌进粘稠的液体，彭放剔不干净，就开始下意识地想躲着原竞。
不去看至少还能给自己制造些小孩儿不会离开的假象。不停地自我安慰，异国也没什么，又不是见不到，又不是联系不到。他去美国出差的时候就可以去看看啊，就像两个人在伦敦的时候一样……
可是，真的一样吗？
时间对彭放来说就像死神的镰刀。三十到三十五岁，他正值壮年，男人一生最精彩的时候，可这份精彩，跟原竞的年轻比起来，又显得多么苍白。
但是，不想放手啊。
拥有过这么好的小孩儿，让他以后如何再抽身去爱别人？
这份感情就像株外表迷人，内里却需要不停灌注心血的巨大植物，吸干了他自以为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轻狂和潇洒。
有时候喝多了，坐在车里看着已经走过无数次的灯红酒绿，忽然就感到深深地厌恶。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要完了。
他长这么大做过出格的事不少，但是答应原竞在一起，恐怕要把自己的全部都赔进去了。
城市的水泥森林让他硬起心，可是回到家原竞从里面给他打开门，看到小孩儿满脸担心的那一刹那，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但他的心情，小孩儿不会懂，至少十九岁的他还体会不到。他只是怀着所有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儿都会有的赤诚、热情、希望、勇敢、纯粹，去追求他所有想要紧紧握住的东西，包括未来，包括爱情。
他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也曾经不懂爱情，所以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怪原竞。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天原竞忽然气呼呼地跑到了彭放公司。方菲现在已经连拦人都懒得拦了。原竞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屋里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原炀没想到原竞会来找彭放，他总是听吴景兰跟他唠叨原竞上了大学之后三天两头不见人。他除了在大家都有时间的周末会叫原竞出去吃顿饭，平时也很少跟这小子联系。可是原竞居然会在这么不前不后的时间来找彭放？
原竞已经不能退出去，尴尬地僵着。
彭放看了眼对面的原炀和顾青裴，招手：“小竞，你怎么过来了？”
原竞把门关上：“我来找二哥问点儿事。”
彭放“哦”了一句，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倒不是怕原炀，而是怕顾青裴看出什么来。但他这时候又不能问原竞“你来问什么”，那就等于给小孩儿挖坑了。
原竞率先反客为主：“大哥，顾总，你们怎么都在啊。”
原炀：“跟你二哥合作了个项目。你是有什么事儿？”
原竞表情像是难以启齿。
原炀就不太高兴，自己亲弟弟有什么事儿不能问自己，却来问彭放？
原竞挠挠头：“我同学最近找了个实习公司，我想来问问二哥认不认识那个公司的老板。”
彭放：“...........”
原炀：“...........”
毕竟认识的人不如彭放多，原炀不好说什么了，但还是道：“下次有什么事儿也可以来找大哥知道吗？”
原竞怔愣了一下：“嗯嗯，我知道了哥。”
彭放：“...............”
顾青裴看着身边的原炀忍不住笑，这小子，难道是为了在自己亲弟弟心里的地位被彭放比下去了所以吃味吗？
原竞：“那你们先忙正事吧，我学校还有急事，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要往办公室外面跑。
原炀站起来：“哎，你还没说你问哪个公司呢。”
彭放捂住脸。
顾青裴把原炀重新按回沙发上：“行了你，从小都没管过小竞，你弟弟能跟你亲吗？”
“那也是我亲弟弟。”
彭放赶紧道：“行行行，你弟弟，你弟弟。”
顾青裴失笑：“幼稚不幼稚啊你。”
当天下午彭放才知道原竞为什么会来找他。自从原竞获奖之后，走在学校里难免成为焦点。原竞从小到大被议论地习惯了，所以起初没在意。可是前几天他忽然发现学校里有人把他和原立江的关系扒出来了。他隐藏的一向很好，不知道是谁漏了他的底。
连唐问之都不知道的事情，一下子在校园里传开了。于是更加丑陋的传闻便接踵而至。比如原竞的奖或许有黑幕，原竞成为郑礼学的学生也不是偶然，郑礼学为什么这么喜欢原竞也是看在原立江的面子上......更甚者还有原竞性向不明的言论。
彭放坐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抽烟，问陷入沉思的原竞：“你跟我在一起，常山知道、盛奈知道，唐问之知道吗？”
原竞摇头：“他连我爸都不认识。所以当时还特别惊讶的来问我。”
彭放觉得口腔里辛辣无比：“常山呢？”
原竞依旧摇头：“我觉得不会。”
“你这么信任他？”
“不是信任。”原竞抬头，“是合理推断。不管他喜欢我还是害怕我会挡了他的路，他的性格都不会允许他做这种事情。”
彭放这点倒是赞同：“那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原竞苦笑：“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彭放沉吟片刻，含糊着：“盛奈呢？”
“奈奈曝光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或许是无意间说漏嘴了。”
原竞愣了下，笑：“那之前的推测就要重新打乱了。毕竟连我自己都可能无意中说漏嘴。”
“盛奈从你高中就认识你，知道的事情真的不少，怎么看她都......”
原竞忽然打断彭放：“我知道是谁了。”
彭放眼睁睁看原竞站起来：“哎你去哪儿啊？晚上不是要跟你大哥和顾总一起吃饭么？”
原竞已经拉开办公室门：“你们先吃吧，我也只是猜测。验证完就去餐厅找你们。”
然而彭放在办公室等到六点多，原竞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打了电话过去，原竞接的挺快的，说自己没事，很快就能结束。
彭放这才放心，出发去和原顾二人订好的餐厅。
只是当时他没想到，他的一时大意，成了两个人这段感情走向末路的开始。
130.
原竞重新核对了一下手机信息上的房间号，确定后按了门铃。
很快，门后出现一张陌生又妖艳的男孩儿的脸。
原竞蹙眉，下意识地远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