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陶瓷(1)(1 / 2)
门口,阴着一张脸的院长走进来,在看到是自己儿子和羽翩之后愣住了。而看到院长的同时,天乐也愣住了。
带着血缘的人,断不掉的人,很久不见了。
陌生和熟悉感混杂,一人带着隐忍里的思念,一人带着思念里的隐忍。
“对、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我只是委托他辅助我练习。”院长和天乐谁也没动,谁也没开口,羽翩拿不定主意,只好先把两个人扯远。
不过他们都没有在意羽翩,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直到惯例尖锐的声音传来,“期末考试看来考得不错啊,有空闲来这里瞎胡闹。”羽翩抿紧嘴,低下了头。
但是天乐好像是被拉扯到了易怒的弦,“她刚才已经说过了,练习搬移病人需要有人配合,这就是我出现在实训楼的原因。和期末考试没有关系,”他像是面对危险似的把羽翩拉到了背后,羽翩微怔,“而且白羽翩位列第一。”
抬头看院长,院长果然皱眉,眼里一道刚受的伤很快显现,但又很快被抑制,冷笑再加以掩饰,“我当然不担心白羽翩同学,但你有这个资格在外面胡闹吗?”根本不服输,“胡闹”明显是天乐的软处却硬要踩,天乐的后背果然一颤。
他无言撇头,院长却仍然步步紧逼,“羽翩啊,以后要练习还是和上次一样委托林颂同学吧,这位同学我可不保证他有这个资格进护理实训楼。”
明明是说给羽翩听的话,但眼神里的刀刃还是对着天乐。
刚刚就是因为林颂才僵住,还没来得及解释,羽翩有些着急,想走出来但又被天乐控制在背后,只好在背后着急着摆手,表示不要再说了。
“我有资格,就凭我是她男朋友,我比谁都有资格满足白羽翩的任何需求,并且帮助她!”天乐看起来完全被最后一句话惹怒了。
可是院长怎么肯咽下一口气,“你现在用感情衡量资格是吧!好,那我问你,傅易为什么会离开外联部,你的感情,你怎么确定是有效的而不是麻烦,你怎么确定你有这个资格!”
刺入心底,羽翩皱眉,没有时间考虑两全的办法,她现在只想到了天乐!
可是刚想出口,却又被天乐抓紧了手,吃痛的羽翩偏头,才看到天乐眼里突然都是怀疑,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顾不上院长,羽翩赶紧使劲拽他,眼里早已一片焦灼,郑重又着急地摇头。
没有,天乐,不是麻烦,绝对不是。
看清天乐现在的表情之后,才发现到自己仍然忽视了天乐很多伤痛,此刻的他显露出了羽翩从来没有见过的,让他足以从内心出发彻底改变的那份愧疚。
但是院长扎人的批判没有停止,从傅易说到整个外联部,外联部又说到临床,责任和负担一句句积起来,羽翩急得都想捂住天乐的耳朵。
“我累了,”天乐颤抖着说出口。
而院长听到这句话却仍然冷笑一声,刚要继续,就看到天乐蓦地抬头,眼里都是烦躁和痛苦,“我已经很累了,别再给我添乱了!”
大喊出口,羽翩紧紧抓住天乐的手。
而院长陡然一颤,刚才所有的讥笑和嘲讽都散尽,尖锐戛然而止,只剩下愣着的面孔,像是难以置信,却又像是意料之中。
天乐没有再给院长机会,拿上书包,侧身微低,勉强着自己看着羽翩,给予温柔,“你还要换掉护士服对吧,我在外面等你,等你换好衣服,”他把她散下的几缕头发往耳后捋去,“我带你去吃饭。”
等到天乐快速地、像是嫌弃一样地绕过院长,离开,院长才回过神,没有儿子在场,近乎一半的棱角全部收起,看着羽翩默默无言。
“老师,还好吗?”羽翩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上前。
院长听到这话只能默默摇头,“没想到他倒是撅了不少。”
羽翩一直都知道,院长的刁难是她所谓的成长方式,在痛苦中成长,是她一向赞同并实施的理论。
但是!
“有必要这么强烈吗?傅易那件事,天乐已经用他的方式弥补了,傅易学长没有计较,反而觉得轻松不少。这件事,天乐已经从中长大了许多,”而且也难受了,也痛苦了,“所以真的够了。”
“羽翩,你还是不懂!”院长在羽翩面前才显露出来自己的内心深处,“临床还需要更多更多的隐忍和坚持,天乐没有你的冷静和克制,我还是不放心啊。”
“可这样,您和您的孩子,”我们可不可以先出去学医者的身份,“真的就要这样继续沉闷下去吗?”
院长没有仔细考虑羽翩的这个问题,“我们之间的关系无所谓,有血缘连着,以后再说,”她握住羽翩的肩膀,“可你们下临床就是几年后的事了啊。”
院长一向不容易被劝说,羽翩轻轻皱了皱眉。
“就这样吧。”院长放开她,不忍她这么忙,还为此事费心,“你先去吃饭。”
她不再说什么,直到走离羽翩的视线的那一刻,才显露出之前被自己拼命掩饰的伤悲。
但她没有想到,羽翩比任何人都要心细,她同时,也因为这一点,尽力照顾每个人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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