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脑袋（1 / 2）

夜半时分，细雨淅沥沥下个不停，城中村的街上商店大多闭了门，路上不见行人，只亮着几盏路灯。

靠近电线杆的一处屋檐下，放着个小纸箱，偶尔有雨丝吹入纸箱缝隙中。里面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猫咪，不过巴掌大，蜷缩成一团，紧闭着眼睛，呼吸微弱。

它又冷又怕，肚子咕咕地叫了好久。

我在哪里？好饿，好冷。为什么不见妈妈？妈妈的怀里很温暖，还有香香甜甜的奶水……但是都没有了，主人说它活不长，说没有朋友愿意收养它，要将它扔了。

然后就塞进箱子里，晃啊晃啊，外面是喧嚣的人声，还有嘟嘟响的不知道什么声音。最后箱子被放下，它就在这里了。

它想爬出去看看，可是箱子好高，盖子好重，它没有力气跳不起来，只看见透进来的光线渐渐昏暗，凉风嗖嗖吹进来，还带着冰冷的雨丝。

它不记得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它刚刚睡过去一觉，梦里很暖和，妈妈温柔地舔它，还有香甜可口的奶水。可是它刚扑过去一咬，梦便醒了，一切都化为泡影，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它更觉得冷了。

小猫咪卷紧了尾巴，忽然立起耳朵。好像有什么声音？嗒、嗒、嗒……越来越近。

它的心提了起来，微微睁开了眼皮，一双清澈的蓝眼睛望向头顶。是……是谁？是新主人吗？

一只湿漉漉的大爪子搭在盖子上，将盖子压下来，紧接着出现一个金色毛的大脑袋，两只圆骨碌的黑眼珠子准确地看向纸箱里的小东西。

小猫咪吓得快要晕过来。呜呜呜，这是什么怪物，这个大脑袋比我整只猫都要大，它是不是要吃掉我？

大脑袋歪了歪，视线紧紧盯着它。小猫咪浑身发抖，还要想一想先吃哪里吗？

“喵呜……我、我没有肉，你不、不要吃我……”它颤抖着细细的声线求饶。

大脑袋又凑近了些，张开嘴巴，伸出红色的舌头。小猫咪的心脏都停跳了，呜呜呜不要！不要吃我！

舌头靠近，小猫咪身体僵得动弹不得，绝望地闭上双眼。终于，湿热的舌头触到它脸侧，往上一舔，再舔，还舔……

呜呜，你要吃就快点吃，猫咪不脏的，不用舔干净啊呜呜……

舌头停下动作，小猫咪听到低低的喘气声，气息喷在自己身上。它提心吊胆等着最后的一击，不敢睁开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喘气移开了，嗒嗒嗒的脚步声又响起，渐渐远去。

小猫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开湿润的蓝眼睛，它、它不吃我了吗？绝处逢生的喜悦涌上心头，它猛地松了口气，太、太好了。

它停跳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缩成一团的身体也放松了些。刚刚吓死我了，舔了又不吃，果然是嫌我没肉么？

它想到这里，又消沉下去，肚子咕咕叫得欢。我好饿，没吃东西怎么长肉啊。

小猫咪垂头丧气，伸出小爪子轻轻划拉纸箱底，可是它的爪子太嫩，力气也小，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蓦地，它的动作一顿，怎么回事？我、我好像又听到什么声音。嗒、嗒、嗒，大脑袋又回来了吗？呜呜，它改变主意要吃我了吗？

小猫咪欲哭无泪，不带这么耍猫的，我让你吃还不行么，干嘛不干脆些呜呜呜……

大爪子压低盖子，大脑袋又出现在小猫咪头顶。小猫咪闭着眼，只听到什么东西落下的动静，一股油腻的气味飘进它鼻腔中。

迟迟等不到大脑袋的舔舐，小猫咪犹豫着睁开双眸，一眼看见面前的大鸡腿。它出生以来记忆很少，但也记得主人吃过这种食物，主人偶尔还会给猫妈妈吃。

大脑袋是在让我吃掉它吗？果、果然要先养肥我么？可是，我不吃鸡腿的啊。

大脑袋伸长脖子，用鼻子推了推鸡腿。

小猫咪缩起头，低声呜咽：“喵呜……不、不要……”

大脑袋看了会儿它，突然叼起鸡腿嗒嗒嗒又跑了。

它去哪儿？终于放弃了么？

小猫咪没有松懈，竖起耳朵注意周围的动静。可是等待很长时间，那熟悉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出现。

不知为何，它心里空落落的。

外面的雨还在淅沥沥地下，屋檐上滴落的水珠有节奏地滴答响。

它心情起起伏伏，精神消耗颇大，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困意再度来袭，它渐渐平缓呼吸，阖上眼睛。

猫科动物的天性让它惊醒，盖子缝隙射入凌晨朦胧的光线，是脚步声！但不是它期待的嗒嗒轻响，而是更沉，更慢，一下重一下轻，纸箱好像都在微微振动。

小猫咪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猛地被抛到纸箱壁上，纸箱的一角被谁提了起来。

“喵！”它一声闷哼，好痛！发生什么事了？

“啊，今天运气不错，”一个人类的声音响起，“噫，好像有东西。”

小猫咪在纸箱一角扑腾，想方设法找到平衡，努力睁开双眼，正好看到一张皱巴巴的人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