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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交易
此时的海滨城市里,穆博自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的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带着真实的痛感揣度大洋彼端相同的时间线上,什么样的情节正在疼痛地展开。
范之舟有哭吗?他绷了一年的孩子脸,会被泪水洗涤成什么脆弱的模样?——他突然很想看到范之舟孩子般的悲伤,这样他就可以像长兄一样自然地揽他入怀,轻抚安慰;而不是日常那副冰冷的模样,冷到他心里揣着的那些愧疚都被冻结,硬邦邦的说不出口。
赵磊,还是那副拽拽的模样吗?决然到“死”的人,重回尘世,敌得过人间的枪火,可敌得过世俗的嗔痴缠绵?你的柔软只给了一个人,你对其他人的决绝,有想过有一天要还吗?你拿什么还?
“穆博,这么早就醒了?”身后响起一个温暖的声音:“还是放心不下吗?”
穆博回头,看见发梢湿软,目光澄澈,适意裹着浴袍和古龙水温煦气息的人,好似一夜好眠;再看看自己,松开的裤腰,崩坏的衬衫领口,一身酒臭——靠,昨晚不是一块喝的酒,一块回的公寓吗?为什么人家就良人如玉,自己就一副酒后被施暴的既视感?
肖河啊,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
“有一点吧,”穆博扯过落在地上的薄毯,遮住自己的不堪模样:“每次出任务都会紧张的,哪像你,坐享其成的人,不食烟火,不懂疾苦。”
“怨气冲天啊,穆sir。”肖河耸了耸肩:“可不像昨晚上的你。”
“昨晚上我有做什么?”穆博从毯子中露出一张脸,眯着眼睛问。
如画的眉目,偏偏一副不安好心的神情——这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肖河有出拳击碎的冲动,可惜他手里只有一条浴巾:
“昨晚,你失身了……”肖河把浴巾狠狠砸在那张脸上。
穆博拾起浴巾,居然麻溜地走了。
肖河呆在当地,这唇舌上的胜利来得有点突然,令他有点不适应。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一里一外地洗刷两个人的神经——他们想的是同一个问题:
昨晚,我有酒后失言吗?
昨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颜栩反手关上车门,车厢内的光线暗了下来。他大喇喇地坐在门边的位置,放长两条长得不合比例的腿,脸扭向一边——好像要留给那两个人一点空间,又好像在说:嗨,我在场呢,别太肉麻了。
赵磊已经除去了头套,单膝跪在地上,两只手铐在一起,胳膊却好好地圈着瘫在地上的范之舟。
“当啷”一声,颜栩扔过去什么东西,赵磊这才扭过脸来,注视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孩。
颜栩第一次看到赵磊。最高密级档案都不曾留下真容的赵磊。整个行动组讳莫如深,又活在每一个人心中的赵磊——原来是,很好看的赵磊……唇红齿白也就算了,重点是,那双深如大海的眼睛,像写满了秘不可译的代码;那薄抿的唇角,既克制又充满了欲说还休的意味——怎么看,也不是一眼能够看透的人,偏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直白又纯粹。
“钥匙。”颜栩轻吐两字。
“不用。”赵磊回了他两字。手腕不知怎么一错,手铐就脱落了。
颜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穆sir让我在路上问你个问题。之舟哥,我只要一分钟。”
范之舟抬手抹了抹脸,起身跨过颜栩的大长腿,跳出车门。路过颜栩的时候甩下一句话:“我一秒都不要!”
颜栩突然就很来火:不用!不要!你们两个当我是什么?充话费送的流量吗?!他在心里咆哮。
直升机的螺旋桨剪碎半空如血残阳,如一场大戏的落幕般徐徐降落。谁知道呢,也许新的大戏就此启幕。
迟锋屈身去背腿伤未愈的赵磊,被范之舟拦住:
“我来。”
迟锋偏偏头,心满意足地让开。一转身看到彭澍搀扶着蒙着头套的李亚当,气不打一处来地说: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