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第二章 影子

乡村医生李亚当，医术精湛，乐善好施；一年前来到这个边境小村庄，开馆行医，方圆百里，薄有善名。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在特定场合下才会切换——比如，碰到“影子”的时候。

他奔突出院门，从村长肩上接过药箱，问：“早上带病人回来的时候，没有让人看到吧？！”

村长依旧很懂地说：“我晓得的，放心！”

他点点头，又道：“给我几件旧衣服吧。”

李亚当走回吊脚楼下，一言不发给病人包扎，医生架子端得十足。

见过太多的生与死，血与泪，他觉得自己的脑垂体已经退化不会再受情绪的左右；可就是，就是胃有点疼……

包扎完伤口，他又去撕病号的裤子——病人在进村前很自觉地扔掉了上衣，只剩一件分不出颜色的背心；但是裤子却不好脱掉，分分钟暴露他特种兵的身份。

赵荷西转过身，摁着裤腰说：“我自己来……”

李亚当第一回看清病人的脸，他没说什么，任由赵荷西夺去手中的便服，胃里一阵痉挛。

赵荷西缩在暗处，摸摸索索了半天，也没把迷彩裤从伤腿上褪下来。

李亚当恨恨叹了一声，劈手夺过那条可怜的裤子，俯身替赵荷西操作：“我是医生，你不要想太多……”

赵荷西仰身倒在柴草堆上，用胳膊挡着脸，嘴角抿起，仿若一个又羞又痛的微笑。

天擦黑。乡村的夜空格外澄澈。田间的泥埂上，医生背着病人，在斑斓的星幕下走成一幅空明的剪影。

“你好臭哦……”

“……”

“几天没洗澡了？”

“……”

“我有洁癖的。”

“……”

“我不会让你睡我的床……”

“我的枪藏在鹰嘴崖附近，有标志。”伏在背后的人终于吭气：“你记得取。”说完，脑袋一垂，好像失去了知觉。

“哎！哎！”医生叫：“你干嘛？我还没有开始说正经的，不许睡！”

背上没有声音。医生加快了脚步，嘴里饶是不停：

“你不是刀枪不入吗？干嘛要受伤？！你干嘛这么久才来找我？！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吗？石头？……我恨死你了……”医生在旷野中哭出了声音，他觉得天地间，不，整个星河间，没有人能够听到他此刻决堤的情绪；他孤独得像一粒宇宙中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