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1 / 2）
出了楚氏的房门，楚溪澈如释重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母亲也是当得起温柔贤淑的名头的，不知怎的上了年纪竟这般。
看着身旁面带愁绪的妻子，回想着刚才母亲的话，楚溪澈想皱了皱眉，想打破此时的沉寂。
楚溪澈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唐婉儿的纤纤玉手包裹在手心。
“婉儿，刚才母亲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母亲年纪大了总是爱胡思乱想，我的心思你总是知道的，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楚溪澈含情脉脉的看着唐婉儿。
唐婉儿叹了口气，“母亲……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我们成亲许久，我未给你添个一儿半女。”
楚溪澈拍了拍唐婉儿的手，安抚道：“你我尚还年轻，孩子总是会有的，等我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才能给你和孩子更好的荫蔽。”
唐婉儿抬头看了看楚溪澈，咬了咬嘴唇，“莲儿她……”
楚溪澈脑海里浮现出莲儿含羞带怯的脸。皱了皱眉头，“莲儿是母亲的婢女，若是强行将她打发了怕是母亲不许，就让她呆在母亲身边吧，我去母亲处时就随意找个由头把她打发出去。”
唐婉儿苦笑，楚氏的心思她哪里会不知道，就算没有莲儿还会有什么东儿，秋儿，梅儿。
楚氏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自己委曲求全，对她百般讨好她也是憎恶自己的。
哪怕莲儿不能给楚家开枝散叶，留着恶心自己对于楚氏来讲也是好的。
唐婉儿知道楚溪澈是个孝子，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易。
唐婉儿点点头，“母亲开心最重要。”在楚溪澈看不见的地方唐婉儿露出一抹凄楚的苦笑。
楚溪澈抚了抚唐婉儿的衣襟的褶皱，“婉儿，婉儿，这段时间我忙于公务疏于陪你，今日月色正好我陪你去赏月。”
楚溪澈牵着唐婉儿的手慢步向花园走去，两人并肩而行一如当年初见。
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满月，月色如练。月光倾洒下来照亮了花园，涤荡了些许的阴霾。
地上，一对璧人的影子紧紧相依相偎。
第二天楚溪澈很早就起身上朝，唐婉儿尚在洗漱梳妆。
小秋脚步匆匆，面色焦急的冲了进来。
“夫人，夫人……”
唐婉儿皱了皱眉头，“有什么话慢慢说。”
“老妇人让您过去呢！”小秋说完偷偷看了一眼唐婉儿。
唐婉儿不解的开口，“母亲一向起的迟，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
小秋捏了捏衣角，“奴婢不知，不过老夫人的脸色不好，夫人……”
唐婉儿愣了愣，摘下发髻上的金钗放回了妆匣里，换上一只素银簪子，楚氏尚在“病中”省的她借口生事。
唐婉儿来到楚氏房里的时候，楚氏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闭着眼睛，莲儿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襦裙给她蓖头。
“拜见母亲”唐婉儿盈盈一拜。
楚氏缓缓睁开眼睛，并未让唐婉儿起身。
看着唐婉儿一身素净皱了皱眉头。
“我老婆子还没死，穿的这么素静是要咒气我老婆子吗？”拍了一下太师椅的扶手。
唐婉儿开口，“儿媳并无此意，只是母亲尚在病中，儿媳实在不宜浓妆艳抹。”
“哼”楚氏闭上眼睛
“母亲今日怎的起的这么早，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这个老不死的安不安的有什么紧要？倒是别扰了你们的清净。”楚氏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浮着的茶叶。
唐婉儿一直保持的行礼的姿态，早上又水米未进身形晃了晃。
看着唐婉儿虚弱的样子，莲儿用帕子掩着嘴笑了笑。
莲儿看着唐婉儿，“老夫人，少夫人看起来有些虚弱，不如先让她起身吧。”
楚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瞥了一眼地上的唐婉儿，缓缓开口，“昨日母亲我身体不适，婉儿竟有心思和澈儿游园赏月想来定是身强体壮。”
“怎的今日给我老婆子行个礼就百般不适若是对我老婆子有成见，明日我就带着莲儿去乡下庄子里住，定不在此处碍你的眼。”
唐婉儿急忙开口辩解，“儿媳不敢，不知母亲身体是否好些？”
楚氏瞥了一眼唐婉儿，“昨日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个颇为俊俏的小娃娃喊我祖母，今日晨起发觉是梦便有些头痛，亏的莲儿给我蓖头方觉得好些。”
唐婉儿准备起身，“母亲的身体要紧，不若儿媳去请大夫来，给母亲瞧一瞧。”
楚氏本就是无中生有，怎能让唐婉儿真的去寻了大夫来。
“不用了，你若是真是有那个孝心，就赶紧为我们楚家生个一男半女，让我老婆子也享享天伦之乐。”楚氏开口道。
“母亲知道，你总是个懂事的，澈儿总是不开窍，若是有你帮衬着给他多寻几个妾室早日开枝散叶我又何必如此头痛。”
莲儿站在楚氏身侧，笑了笑：“夫人，奴婢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定当竭尽全力为您解忧。”
唐婉儿绞了绞手里的帕子，难怪一大早这么大费周章，原来如此。
唐婉儿看了一眼楚氏，“母亲的吩咐按说儿媳应当领命，可是昨日夫君因着此事训斥了儿媳，儿媳不能自作主张。”
听着唐婉儿把此事推到了楚溪澈身上，楚氏怒火中烧，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唐婉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入府多年未生个一男半女，我老婆子已对你容忍，现如今仗着希澈对你的宠爱竟阻拦他纳妾，你是想让我楚家断子绝孙吗？”
唐婉儿低头，“母亲息怒，儿媳并无此意。”
秋儿在府门处来回踱步，神色焦急。
远远的瞧见楚溪澈的身影便急忙迎了上来。
“少爷，少爷。”
楚溪澈看着秋儿焦急的神色，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楚溪澈看着秋儿焦急的神色开口道，“秋儿，你不陪在夫人身边，怎的在此处？”
秋儿跪在地上，“少爷，您赶快去看看夫人吧。”
楚溪澈变了脸色，“婉儿怎么了？”
秋儿抬头看了一眼楚溪澈，有些欲言又止。
楚溪澈眉头紧锁，“快说。”
秋儿似是下了决心，一口气说完，“您走后不久老夫人说是身体不适就把夫人喊去了屋里，刚才奴婢悄悄去瞧过，夫人还在地上跪着。”
秋儿话落，楚溪澈瞬间眉头紧锁，嘴唇紧紧抿着，背在身后的大手紧紧握着。
“跟我来。”楚溪澈吩咐秋儿。
楚溪澈脚步匆匆冲向楚氏的院子，连身上的朝服都无暇顾及。秋儿在他身后小跑，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转眼楚溪澈已经来到楚氏院外，被楚氏打发在院外侯着的下人早就眼尖看到了楚溪澈。
菊香使了个眼色，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正准备悄悄进去给楚氏报信。
楚溪澈本就怒火中烧，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楚溪澈吩咐小厮把小丫鬟扣住，目光灼灼的盯着菊香“今日谁要是敢出声，我定把她发卖出去，不论她是哪个院子里的，后院的事我平时不管，总归我是一家之主。”
菊香打了个哆嗦，楚溪澈这是在警告自己，就算有楚氏给自己撑腰，楚溪澈要想发卖了自己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楚氏屋内传来小曲儿的声音，楚溪澈快步走进去。
只见唐婉儿跪在地上，面色苍白，身形不稳已经开始打晃。
楚氏坐在内室的贵妃榻上神惬意的喝着茶，莲儿在一旁给楚氏唱小曲。
楚氏面色红润，哪有什么病态，倒是唐婉儿面色苍白一幅虚弱之态。
楚溪澈的眉头皱的愈发紧，连忙扶起唐婉儿。
楚溪澈转头吩咐小秋，“赶紧请大夫来。”
唐婉儿抬头看着楚溪澈瞬间红了眼眶，“夫君，你来了，怎的连朝服都没换？”
楚溪澈扶着唐婉儿坐在椅子上。
听到楚溪澈的声音，楚氏赶忙摆手让莲儿停下。
楚氏整理了一下抹额，做出一幅虚弱之态。
冲着莲儿使了个眼色，莲儿整理了一下不该是丫鬟该穿的襦裙，正了正发髻上的簪子扶着楚氏走出去。
“少爷”莲儿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楚溪澈。
楚溪澈压根没抬头，只顾着给唐婉儿倒了一杯茶。
看着楚溪澈对唐婉儿如此欢心，楚氏皱了皱眉开口道，“澈儿，你怎么没换朝服就过来了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楚溪澈不是不知道最近楚氏的所作所为，心里早有不满。
楚溪澈看着莲儿：“莲儿，夫人跪在地上你没看见吗？怎么不把夫人扶起来？”
莲儿此刻含情脉脉的表情一僵，“少，少爷，我，我……”
看着莲儿不争气的样子，楚氏只好自己给自己圆场。
“婉儿，你也忒懂规律了，我不是早就让你起来了吗？赶紧找大夫来瞧瞧，地上凉别把身子跪坏了。”
楚氏脸上挂着关怀的微笑。
“少爷，大夫来了。”周叔带着郎中进屋。
楚溪澈立刻站起来，“大夫，赶紧给我夫人瞧瞧。”
郎中给唐婉儿把了脉，“夫人身体本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体虚，还需得静养。”
“劳烦大夫，周叔，送大夫出府。”
“请”周叔带郎中出去。
楚溪澈看着楚氏，“母亲，我跟婉儿先回房了，您静养吧。”
说要楚溪澈扶着唐婉儿拂袖而去，终究楚氏是他母亲。
楚溪澈刚离开，楚氏把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掷在地上。
莲儿被楚氏吓了一跳，“老夫人，息怒。”
“混账，澈儿从来不会忤逆我，如今为了唐婉儿那个狐媚子竟敢这么对我。”
莲儿给楚氏倒了一杯茶，“老夫人，喝茶。”
楚氏接过茶杯，“你也是个不争气的，在我身边这么久一点也入不了澈儿的眼。”
莲儿低头，“奴婢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