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了（1 / 2）

积雨云挂在头顶，要落不落。北风一吹，卷起几张残叶。

谢堰缩着胳膊坐在矮板凳上，腿长的无处安放，只得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蜷着。他支棱个脖子，手里举着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

灯光师、道具师聚在一团，扯着嗓子吼，“导演今天还来不来了？”

“不会跑路了吧？制片呢？”

“打电话啊，光知道瞎吼吼有什么用。”

谢堰掐着根烟，眼神飘忽盯着天空的云。身旁有人推他，谢堰回过神看见身旁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哥，你给导演打个电话看看，我记得号码。”

“没用。”谢堰划出拨号界面，怕他不信把手机递给他。

几十秒后手机中传来无人接听的冰凉女声，少年惨白一张脸，“可能是现在有事，我们再等会。”

从八点到十一点导演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摄像机里的片子还被人偷偷摸摸抠了，稍微在圈子里混了点日子的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导演和制片携手跑路了。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自欺欺人的等三个小时，是希望导演和制片会良心发现？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又白费了。

“哥。”少年碰了下他。

谢堰没回过神“嗯”了一声。

“咱们去找导演吧，我片酬有五千块没结呢。”

“去哪找？”谢堰捻了烟蒂起身，“别等了，回去吧。”

还没站起来，袖子就被少年拉住。谢堰垂眸看见他圆而亮的眼睛蓄满泪水，“哥，我没钱吃饭了，就指着这五千块。”

“咱们去找导演好不好？我不要五千给我一半就行，五百……也行。”

说到后面他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谢堰感觉心脏深处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他往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拿着去吃个饭，回家吧。你年纪不大，考个大学以后别走这条路了 。”

走出拍摄场地，雨紧跟着砸下来。谢堰出门没看天气预报，此刻手里一个挡雨的工具都没有。不过他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除了这个手机。

他躬着腰，把手机护在身前。

早该知道这个剧组不靠谱了，拍摄场地定在个荒郊野外，走出两里地才有个公交车站。谢堰就蹲在站牌下面，指望它稍微能挡一点雨。往口袋里一掏，零零碎碎的钱加起来不超过五块。

他看了那钱一会，长长地叹了口气。

公车到了，车上空荡荡的。谢堰衣服几近全湿，司机看了他好一会，“你挤挤水再坐，免得弄得我座椅上都是水，别人还怎么坐啊。”

“我不坐。”谢堰垂头，手指在手机上敲击着。

旭哥借我一百，这行字打好了半天谢堰也没发出去。琢磨了一会他把一百改成五十，又改成二十才咬咬牙发出去。

临到下车回到他狭窄的地下室，手机才“叮咚”响了一声。

谢堰连忙划开新消息，没看清楚手机屏幕闪了下就灭了，他连忙充上电按开机。

旭哥：二十干嘛？

在一个衣服上千上万、一顿饭几十上百的京都，二十买杯奶茶都不能加椰果。但是对于谢堰来说是六包泡面，能吃上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