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相弃（1 / 2）

“主人，你后悔吗？”哮天犬躺在地上，仰望着上天，忍不住问。

杨戬收了功，顺着哮天犬的视线望去，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别人：“梅山兄弟走了一个，剩下的都进了李靖的天牢，剩下你我二人，却是这般境况，想必，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肚子都笑疼了吧。”

“真君神殿，我们回不去了，是吗？”哮天犬虽说仍旧难改狗性，却也通了不少人事。

“杨戬做事，从无后悔之理，真君神殿，我们也早晚会回去，但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法力恢复一两层，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真的，还能回去吗？

“主人，哮天犬能陪着主人走到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主人要是回去了，没有哮天犬在身边，主人千万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太上老君一定会帮主人的。”这是第一次哮天犬没有顺着杨戬的话说下去，而是说起了其他。

“说什么傻话，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死不了。”

“王母娘娘不会放过你的，主人，你走吧，别管我，你一个人一定能逃出去，哮天犬等着，等着主人重回真君神殿，等着主人心愿得成。”

“烟？”杨戬一喜，“有烟升起必定有人，走，哮天犬，有吃的了。”

杨戬扶起哮天犬，几乎是承受着哮天犬整个重量的带着他朝那炊烟升起的地方而去。

玉鼎真人跟在二人身后，按哮天犬说的，接下来会遇到康老大，带他们离开这里，但玉鼎真人直觉不会这么简单。

杨戬虽然法力浑厚，但到底先是伤了元神，又被丁香一拳打得失了□□成的法力，最后一点还用来救了哮天犬一命，如今带着全然没了气力的哮天犬，短短一段路，竟是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好在那炊烟始终没断，不然二人又得找上一段时间了。

在二人面前的，是几间简单的茅草房，屋顶有些破漏，院子里也不见鸡鸭之类的牲畜，只有一条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土狗，一个看着三十来岁，面露凶相的男人正端着一个大土碗毫无形象地大口吃着，仿佛有人要来与他抢食一般，你瞧他嘴上的幅度大得夸张，吃上两口还要晃晃脑袋，真真是饿死鬼投胎模样。

看起来，这几间茅草房便只有他一人，这人也实在是不会过活，你道怎的？这山间肥沃，草木茂盛，这人要是肯省下那么三两个铜板买下一两只羊，或是一两只鸡鸭，再不济，堂堂七尺男儿，等到了夏季，冒冒险，入丛林捉上几只飞鸟，几头野畜圈养起来，日子也不会过得这般清苦了，偏偏他这里除了这条狗什么也没有，可不是不会过活。

不过，这都是个人的命，实在不是你我所能控的，有道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我看者见他这般清苦，又焉知人家是否自有乐趣。

杨戬见此有人，心下欢喜，扶哮天犬靠着门柱做好，自己几步上前，诚恳道：“这位大哥，我是杨戬，那是我兄弟哮天犬，我们遇到点状况，我兄弟几天没吃东西快坚持不住了，望大哥能帮帮忙，给我兄弟一些吃的，大恩大德，杨戬没齿难忘。”

“噗！”玉鼎真人忍不住一笑：“你就这样跑来告诉人家你是杨戬，那是哮天犬，别人不当你是疯子才怪，莫不是在天上待久了，都不会在凡间生存了？”

但这也的确不能怪杨戬如此不通人情世故，昔年他尚在凡间时，住在灌江口，一直便是以真身示人，有人请他降妖，去了自也是报真名，那时民风淳朴，凡间神仙也不少，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再后来，杨戬便上了天，偶尔下界，也是为了追捕逃犯，征讨妖魔，又哪需同凡人打交道，是以，自是不知道当下之凡间早和以往大有不同。

“原来是二郎真君啊，”那男人赶紧起身，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说，随即脸色一变，仰头趾高气昂道，“那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杨戬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请教对方姓名，暗道自己疏忽，诚声请教：“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玉皇大帝！”男人嘲弄道，“还杨戬哮天犬，要饭就要饭，真把人都当傻子？吃吧吃吧，还不快吃，一会儿说不定就叫人给抢喽。”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碗里的剩菜剩饭倒给那条瘦骨嶙峋的狗，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杨戬，接着便转身进了屋。

“主，主人。”

“哮天犬。”杨戬听到哮天犬的声音，赶紧过去。

“主人，咱们离这里远点吧，闻着这味道，”哮天犬狠狠地吸了口气，“我，我更受不了了。”

“我今日算是知道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了，不，几千年前我就已经知道的，当真是这些年过得太舒适，竟通通都忘了，”又道，“三妹，昔年你告诉二哥，一切都要向光明去看，你说人心都是善的，可二哥愚钝，直至今日，二哥也做不到。”

“主人，我也是犬。”

哮天犬小声的回应拉回杨戬思绪，他将哮天犬移了移让他靠着更舒服些，低头，以不可抗拒的语气道：“不，你是我兄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眨眼间，已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主人，哮天犬要，要先走一步了。”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有什么东西在杨戬眼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