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1)
钟华说着,将穗红及其父母送到了大门外。----更新快,无防盗上----*--正巧,这时候那些堂兄弟姐妹们送东西过来了,人人手里都是大包小挂的,那么些的兄弟姐妹立在院子的大门外,这情景简直看得穗红父母目瞪口呆的,可刚才已然丢下了翻脸的言语了,即便再眼馋那些鸡鸭鱼肉,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钟华到底是个聪明人,带眼一瞧就知道这一家三口很是眼馋那些鸡鱼肉蛋的,想着他们平日里应该是很少吃得到的,可既然已经说过狠话要翻脸成仇了,那么也就没必要再回头撮合了,随即她便强行将恋恋不舍的一家三口给送走了。
这一年,新年里的头一次相亲就这样荒唐地画上了句号。虽说整个结束的过程荒唐的廉淑红和宝华都有点措手不及,然而不多久当他们看着满桌的鸡鸭鱼肉鸡鱼肉蛋时,他们顿时就都释然了,再荒唐的场面他们也不是头一次遇见,只要过一阵子,时间会主动帮他们抹掉这一点不开心的往事的。
开了春,宝华继续他的老行当,放牛。齐忠仁因这一年开春摔伤了尾椎骨无法走路,故放牛的任务就都落到了宝华的身上了。现如今,村子里像宝华这样半大的放牛的孩子越来越多,光这年春天辍学新加入放牛队伍的就有六七个,加上原来那些老放牛孩子,每天早饭后骑着牛朝着野地里去的孩子得有十来个,简直是一支浩浩荡荡的放牛大军。放牛的孩子中有个叫美玲的女孩很出挑。美玲出挑倒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因为她是一个胆大粗野的假小子,时长会欺负甚至虐待别的放牛的孩子,故而大家都战战兢兢地将她当成了放牛队伍里的恶霸。
宝华一直都是美玲最喜欢欺负的对象,只要有美玲在的地方,他保准不会骑着牛过去凑热闹。为了避开美玲的骚扰和殴打,宝华多数时候都喜欢单溜。可这一年春天,宝华不知道是触了那根霉筋,他几乎每天都甩不开美玲的死缠烂打,他走到哪,她就骑着牛追到哪,他逃到哪,她保准也带着一伙人围拢到哪,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这让他着实伤透了脑筋却无处诉说和求得保护,因为齐忠仁受伤了无法再保护他了,万般无奈之下,他每天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为了获得一整天的安宁他常常冒险离群独处,一个人骑着牛走的远远的,尽量远离那些不请自来的伤害。
宝华躲避美玲的唯一去处是岭子坡。他每天都带着干粮和水壶又带了打狗棍,尽管独自一个人在岭子坡放牛绝对是一种冒险,可胆大的他为了不让美玲跟过来,还是坚持冒险在岭子坡待着。他知道只要他在岭子坡待着不出去,除了野狗别的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他很清楚一点,只虎也会害怕群狼,所以为了安慰自己的自尊心,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需要觉得逃避是一种丢人,即便每天都躲躲藏藏的,也并不意味着他就是胆小懦弱的孬种,他依然还是原本那个勇敢而又我行我素的齐宝华。
宝华还很清楚的另一点就是,他晓得那些成群结队孩子们的短处,他们都是胆小怕事虚张声势的胆小鬼,要不是他们都仗着自家父母的气势欺软怕硬的,他是绝对不需要害怕他们的。
曾经有那么几天,宝华的自尊心过不去,他很想将自家的□□拿出来携带在身上,可这一想法一出口就被廉淑红当即否决了。她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轻易动□□的主意了,一旦惹出可怕的祸端来,他们母子俩可不仅仅是能不能在冯庄继续住下去的问题,兴许都是要被抓去做劳改的。因此为了防止宝华放牛时偷着将□□带走,她索性将□□给偷偷地藏到隔壁的木匠家去了,当宝华追问时,她就说□□被齐忠仁拿走了。宝华因这一年十分的惧怕咸艺玲,不太可能会到上庄大哥家去讨要□□,故他现在每天一个人待在岭子坡,就只能靠一根擀面杖一样的打狗棍防身了。
说道岭子坡,如果没有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成群结队的野狗,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去处。这里平日里人迹罕至,可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人少了起码没有了他人不会好意的注视的眼光,便可以自由自在地到处疯跑着、吼叫着,尽情地释放自我的天性了。
宝华很喜欢一个人独处,他很享受一个人立在宽阔的牛背上眺望着远处田野和村庄时的那份宁静,很享受寸丝不挂地站在牛背上跳舞唱歌张牙舞爪地摆出各种嘴脸和姿势,也很享受安静地躺在牛背上享受着春天的太阳照在他还在发育的黝黑柔嫩的躯体,这一切的平静和安逸都是难能可贵来之不易的,需要付出超出他人数十倍的胆量,才能在荒山野岭里换的一个自在又自我的王国。
宝华很喜欢自己在无人之境营造的这个属于自我自在的王国,他另一个最大的嗜好就是在自由自在的王国里研究自己正在发育的身体。他觉得那很神奇:当自己渐渐地从一个幼小的躯体转眼间长成半大的像男人一样的躯体时,当他看着身体的每个部分在慢慢地发生变化时,那种一开始的恐慌、惊奇和不可思议,很快就都过渡成了习以为常和欣然接受了。他现在很喜欢一到岭子坡就迫不及待地剥下自己的衣裳,随后仔仔细细地将自己从头到脚欣赏一番,等满足了自己正在成长中那份无法安慰的躁动的心之后,便直条条地躺在牛背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反正春天的天气很暖和,只要太阳出来了,一整天就都是暖暖和和的,不用担心会因为不穿衣裳而着凉生病。
就在宝华几乎整个春天每天都沉浸在自我自在的王国里时,很快原本独属于他的那份自由自在就被打破了。美玲已经彻底对他每天的躲藏失去了耐心,开始纠结一些胆大的男孩陪同着她一起骑着牛到岭子坡到处寻找他。
美玲带着人找到岭子坡这一天是五月底的最后一天,这一天风和日丽不冷不热的很适合‘修身养性’,因此宝华又像往常一样剥下了自己的衣裳赤条条地躺在牛背上。当美玲和几个男孩子将牛骑到他的边上时,猛然瞧见宝华像一只光溜溜的脱了毛的鸡一样,顿时就都哄笑起来,吓得原本闭着眼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宝华一个激灵猛然起身,差一点一个趔趄没坐稳从牛背上摔下去。
宝华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笑话他的孩子,因一时间还没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故并没有用手去遮挡自己的底根。等他从别人的哄笑中清醒时,第一个念头不是羞愧而是怒不可遏的愤怒,他操起插在铺在牛背上麻袋夹层里的打狗棍猛地立起身子,挥舞着棍子朝着那些人打过去,可因为那些牛背上的孩子们都有一些距离,根本打不着。
宝华暂时抑制了愤怒,弯下腰三两下套上衣裳和裤子,光着脚跳下牛背抓着棍子就奔着那些孩子过去了。此时,一直羞红着脸在一边观望的美玲开口了,大声说:“想打架?是吗?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我们四个人,我就是不上手,你也打不过他们三个!”
宝华咬牙切齿地用棍指着美玲说:“小战子,都是你出的鬼主意,你就故意想让我丢人出丑的!你自己说说看嘛,我齐家什么时候跟你们咸家结过仇恨了,你为什么就阴魂不散地追着我跑呢?”
小战子是美玲的乳名,通常只有她的母亲才有资格叫她这个名字,平日里要是别的孩子敢以她死去的母亲的口吻这样叫唤她,定然是要被打掉牙齿的。此时的美玲一听宝华这样叫唤她的乳名,顿时就怒火中烧了,恶狠狠地说:“我原本就是想看看你躲在什么地方的,你现在倒好敢叫我的小名,你给我等着,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衣裳,把你绑在岭子坡喂野狗!我说到做到的!”
美玲说着蹭地跳下了牛背,卷起袖子挥舞着手里的草绳鞭子就朝着宝华走过去了。宝华一看美玲那架势,想着她是很有可能会说到做到的,慌忙挥了挥手里的棍子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我让着你,是因为你是个丫头,你要是跟我一样是个男的,我肯定就不会让着你了!”
宝华的话音刚落,边上三个原本只是观看的男孩都呼呼地跳下牛背,每个人都舞着一根草绳鞭子朝着这边逼近而来。老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宝华知晓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战败的,索性一转身丢下牛就朝着坡上狂奔而去。可因是上坡路,没跑出去几百米就叫后面追上来的孩子给拽着退摁地上了。
美玲看着宝华叫那三个男孩给按住了,飞快跑上来,用一只脚踩住宝华的脑袋,狠毒毒地说:“跑啊,你倒是跑啊,你有本事长双翅膀飞出岭子坡,飞出那鸟不拉屎的冯庄我就不再追着你了!只可惜你不要说翅膀了,你就连一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的!”
美玲说着就在宝华的脚上抽了一鞭子,听着宝华杀猪般的嚎叫,她笑哈哈地看着宝华扭曲的脸,又说:“知道我为什么总找你吗?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找别的男孩吗?你眼瞎心还没烂的,怎么就感觉不到我喜欢你呢?我啊,早豁出去了,发誓不找到你是决不罢休的。今儿你再跑一个躲一个试试!看我今儿要是不把你打的认不清亲娘,我就不是冯庄后庄咸宜民的三闺女咸美玲!”又说:“看上你算你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还敢成天躲着我,真是活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