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一)(1 / 2)
岁弊凶寒,雪虐风饕。
大梁皇宫内,刺骨的寒风携着鹅毛大雪覆在桂殿兰宫之上,远远望去一片雪白,恍若九重天之上的瑶台仙境。
江息颜跪在养心殿外,她浑身覆雪,俏脸冻得通红,她颤着手裹了裹裘衣试图寻一丝温暖,可裘衣早已无法御这等三九隆冬之寒,无奈只能咬牙死撑。
不知跪了多久,她幼小的身子渐渐冻僵,膝盖入雪,又冰又疼,激得她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若有人瞧见这一幕,必得心疼不已,这般如玉如仙的姑娘,怎能受这等寒风暴雪的摧残呢?
寒风在她的耳畔呼啸而过,天地间似乎仅存她一人,裘衣上的雪花覆了一层又一层,巡城的侍卫巡了一趟又一趟,养心殿的大门终于被推开,她美眸微抬,循声望去,只瞧见两位身着华衣的内官快步朝着她走来,他们手里似乎呈着什么物件儿,可江息颜却无心去细瞧,于她来说,眼下只想得陛下的召见。
两位内官在她的身侧顿住脚,其中一位内官将裘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另一位内官则是身子微躬将汤婆子呈上。
江息颜侧目轻瞥,当她瞧见内官手中是汤婆子时,不由得微微一怔,撩开裘衣,颤着手接过。
她认得这两位内官,披裘衣的是大内总管裴公公,递汤婆子的则是裴公公的徒弟,卫公公。
江息颜心中明了,内官若不得陛下的口谕,如何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送裘衣递汤婆子?内官如此行径足以说明陛下其实并没有那般气恼,她还是有机会见上陛下一面的。
思及此,江息颜扬起小脑袋,青丝之上的积雪因她的动作而滚落在地,她语气急急道:“陛下可说召见本郡了?”
许是在雪地中冻了太久,江息颜不但通体冰凉,连唇齿都僵在了一起,开口言语时竟有几分不利索。
裴公公垂眸叹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长乐郡主,您还是早些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
“陛下不召见本郡,本郡是不会走的。”江息颜说着鼻头微微一酸,美眸氤氲起一层水雾,她纤手握拳,脊背挺直了几分,语气中满是执拗与倔强。
裴公公沉默了好半晌,终是不忍这么个如玉般的人儿受此苦楚,再次劝诫道:“长乐郡主,您就听奴一声劝吧,陛下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不会轻易收回成命的。”
江息颜眸光微沉,神情愈发坚定执拗,“多谢裴公公的好意,本郡心领了。裴公公若是没有旁的事,还是先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别染了风寒。”
裴公公闻言眉头微微一拧,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多言,只能继续好言相劝,“奴生来下贱,皮糙肉厚,怎么都好说,您金枝玉叶,千金之躯,眼下又是风雪交加的三九隆冬天儿,您都跪了半个时辰了,再跪下去身子当真就要垮了啊!”
江息颜心头泛起一阵难过,她双睫微微颤抖,眸光溢出些许悲凉,语气沉沉道:“裴公公您说燕京城内的冬日都这般寒冷,边疆的冬日应是如何的煎熬?呵气成霜,滴水成冰,本郡如何舍得父王受那般的苦楚?错都是本郡一人铸成的,若是责罚便也冲着本郡一人来好了。”
裴公公愈发急了,眉头拧紧了几分,语气亦是重了些,“长乐郡主,景亲王是常年军旅之人,自然是受得寒冬,耐得酷暑,即便是驻守泉冀关三年,于他来说不过是苦了些,待到三年后陛下气消了,自然是会厚待于他的,您又何须如此呢?再者说,眼下景亲王大军已发,您便是求得了陛下,又有什么用呢?”
“本郡会骑马。”江息颜连一刻思量都不曾有,干脆利落的回了裴公公的话,她脊背挺得笔直,眸光坚定,似乎为了她的父王,她能豁上一切,哪怕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