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夜色朦胧,月白风清。
翊坤宫内殿中罗纱迎风而荡,拂过白玉之地,月色踏着殿外的桃花瓣落入内殿之中,愈发衬得内殿一片祥和静谧。
罗汉榻上依稀偎着一位婀娜女子,罗纱帘子虽遮住了她的面容,可却遮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她似是小憩,又似是思量着心头事,偎在绣枕之上良久都没有动作。
如今党争之事愈发激烈,皇后愈发难以入眠,不但为江得安谋划前路,还要时刻担心江止崖与淑贵妃的阴谋诡计。
从外头走进来一位嬷嬷,莲步款款只可听见细微的脚步声,瞧着模样应是宫中极有名望的内官。
嬷嬷见皇后正在小憩便要退下,却听得罗汉榻上传来一声娇柔温润的女声,“何事惊扰?”
嬷嬷跪地揖礼,神态恭敬,“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派人来传话,请皇后娘娘凤驾养心殿。”
皇后拧了拧柳叶眉,美眸半阖,语气略有几分慵懒,“养心殿?安儿不是前去赴景亲王府的宴席了?怎么要本宫去养心殿?”
嬷嬷依旧垂首谦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的人说鲁国余孽趁着景亲王府宴席人多眼杂之际,行刺太子殿下,此事似有那位指使之嫌疑,所以要娘娘您前去帮衬。”
闻言皇后猛地坐起身,掀开了罗纱帘子,秀丽的面容之上满是忧心,语气急急道:“鲁国余孽行刺安儿?安儿如何了?”
嬷嬷似是感觉到了皇后的担心,语气愈发小心翼翼,“此事奴婢就不知了,太子殿下的人并未说明。但想来太子殿下能唤您去养心殿,应该不会殃及性命。”
皇后心头涌上些许恐慌,母凭子贵,他因生下了江得安才会稳居中宫,无人撼动,若是江得安有什么差池,陛下改立江止崖为储,那么可当真是让长春宫那位如意了!
思及此,皇后赶忙遣着宫女梳妆打扮,匆匆忙忙摆驾前去养心殿。
话分两头,养心殿内跪了一行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缄默不言。陛下揉着眉心暗暗骂着,原本都要就寝之人又被拉起来了,心中实在是烦躁异常。
但是念及今夜之事事关重大,陛下也无暇思量他的清梦了,而是打量了堂下众人,瞧见众人身上无一不带伤,眉头拧的愈发深了。
“太子受伤了?”陛下拧眉询问,眉眼只蕴了三分担忧,也不知是薄情还是胸有成竹,许是认为江得安武功盖世,不会有大碍。
江得安见陛下见询问他的伤势,心头不由得涌上几分得意,连忙揖礼谦声回道:“父皇不必担心,不过是些皮外伤,身为大梁的太子,怎会被这群乌合之众伤到?倒是六弟似乎伤得不轻,而且邑郡王为了保护六弟,身负重伤,眼下昏迷不醒,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言一出,江止崖凤眸一凛,大手在衣袖之中捏成拳头,恨不得直接招呼在江得安脸上,可他需知隐忍二字,断不可轻举妄动。
陛下面色一沉,语气略有几分焦急道:“竟有此事?赶紧派宫中御医前去医治,务必要将邑郡王的性命保住!”
“多谢陛下!”江战揖礼谢恩,心中却是百味杂陈,眼下他甚是疲惫,也甚是担忧江逢临,可是他还是得在这养心殿内与这些阴谋周旋,实在是可悲!
陛下此言说罢,裴公公便派了徒弟卫公公前去太医院,念及江战妾室程嫣的父亲是太医院院判,便遣着他前去王府救治江逢临。
而卫公公走后,养心殿内便又陷入了一片死寂,陛下沉默多时,再开口时语气早已没了情绪,不咸不淡道:“方才你们说景亲王府内混入了鲁国余孽,伤及朝中大臣的家眷,可有人死亡?”
抚远候谢晋肃声回道:“死伤具体眼下尚且不知。”
陛下摆摆手,面容略有几分疲惫道:“罢了,先将鲁国余孽带上来。”
谁知陛下此言一出,竟无人动弹,陛下拧眉愈发发作,只听得江得安冷声说道:“原本是有一位疑似鲁国余孽的头目,却被六弟冲动诛杀,眼下一群散沙也不知该带哪一位上来了。”
江止崖当即恼了几分,生怕江得安将脏水泼到他的身上,语气中蕴了丝丝怒火,“皇兄此言可是在怪我?我那是因为余孽伤了皇姐与邑郡王,怒火中烧才杀了他的,这是人之常情,怎能怪罪于我?”
江得安嗤笑一声,眼底划过一抹讥讽,“皇兄怎敢怪你?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江止崖冷哼一声,朝着陛下揖揖手,义正言辞道:“既然皇兄就事论事,那作为弟弟也要就事论事了。景亲王府内混入鲁国余孽,足以说明景亲王府疏于防范,才使得今日众人受此惊吓,可话又说回来,堂堂王府怎么会连这点防范都没有呢?”
江得安闻言愈发恼火,凤眸之中都迸射出星星怒意,咬牙切齿道:“难不成六弟是觉得景亲王与鲁国余孽勾结?六弟可当真好笑,王府内出了余孽必定会殃及景亲王府,景亲王是有多糊涂才会勾结余孽?再者说勾结余孽于景亲王有什么好处呢?景亲王率领十万铁骑,在战场厮杀,以血肉之躯为梁国杀来了天下,你却如此诬陷于他,实在是让当朝武将心寒!”
江止崖闻言故意面露几分惶恐,故意退让几分,拧眉叹息道:“皇兄言重了,六弟承担不起如此大的罪名,六弟只是觉得王府竟疏于防范至此地步,实在不该而已。”
江得安并不在意江止崖的假意退缩,他声势逼人,言辞凿凿道:“不该?本宫擒获疑似余孽头子之人,正逼问鲁国公主下落,你却将其诛杀。鲁国余孽现身,你不先捉拿鲁国余孽而是先捉拿景亲王。本宫疑似被鲁国余孽刺杀,你不拼死来救,反而看戏纵着鲁国余孽,本宫倒想问问六弟,如此就是应该了?”
“皇兄怎可平白...”江止崖面色一沉,眸光划过一抹阴狠,开口言语不出几个字便被陛下怒声打断了。
“够了!吵吵吵!成天就知道吵!不知轻重,不成体统!一个是当朝太子,不让胞弟,反而咄咄逼人。一个是当朝皇子,不敬皇兄,反而步步紧逼!你们觉得这可是应该?!”陛下一拍桌案,怒声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