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宴席之上传杯递盏,笑声映堂,看似其乐融融,一片祥和,可这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早已渐渐藏不住了。
在座皆是朝中大臣,世族命妇,皇亲国戚,无一不是尊贵体面,自然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对于眼下这几位忽然离席,怎能不心生疑窦?只不过碍于景亲王江战的面子,谁都不敢贸然提出离开。
这时从客院一侧溜进来一个侍卫,若是眼尖些的自然可以瞧见,若是再眼尖些便能瞧出这个侍卫是江得安的贴身侍卫。
江战正与礼部尚书荣施饮酒,那侍卫垂首快步走到了江战身侧,毕恭毕敬地揖揖手,二人皆是偏过头瞧着那个侍卫,等待着他的下文。
“王爷,荣大人,恕属下冒昧打搅二位贵人,只因太子殿下略有不适,准备起驾回宫,特遣属下来告知。”
侍卫垂首说道,他语调清和,神态恭敬,叫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可即便如此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太子殿下怎的了?若是有什么不适还是快快请大夫的要紧啊!”镇国将军唐智闻言当即变了脸色,凑了上前急急地说道,若非众人皆知他是江止崖的人,恐怕都会认为他是真的担心江得安。
太师许昌放下了酒杯,敛了敛衣袍,肃声道:“是啊,景亲王府内就有大夫,不若先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是非要王府的大夫为江得安探看,谢琢玉见此心头暗觉不对,于是扯了扯他的父亲抚远候谢晋的衣袖,示意谢晋言语几句。
谢琢玉之所以不自己开口是因为眼下说话的皆是长辈,他身为一个小辈若是贸贸然开口便会被认为没有教养,更何况这群人之中还有位帝师许昌,谢琢玉便愈发不敢多言了。
谢晋正在大肆品尝着美食,原不想管这些事,他原本就不想站队党争,若非江战被逼无奈归顺了江得安,他也不会跟着江战一起成为江得安的人。
自然结缘如此薄情,那么谢晋自然不会太关心江得安。
谢晋无奈低叹一声,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角的余渍,起身说道:“诸位莫要惊慌,兴许只是太子殿下不胜酒力,略有醉意,不愿被大家瞧见醉酒的模样而已。”
习武之人素来都是粗鲁惯了的,言语声也要比寻常人大上许多,谢晋这一嗓引得客院众人皆噤了声。
趁着众人低声言谈,江战沉默之际,林扶风身子一闪进了客院,他面庞通红,口中呵气,显然是一路急跑过来的。他在江战面前顿住了脚,语气与神情满是焦急,“王爷,恕在下冒昧,太子殿下醉酒呕吐,眼下必须要回宫。”
众人神色各异,不再多言,而是望着江战。
客院拱门后传来低低呕吐声,借着客院通明的烛火不难瞧见江得安的衣袍,众人皆是拧眉掩鼻,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可意识到那位是储君便又赶紧将这份情绪敛下。
江战见此也不好再犹豫,便点了点头说道:“那本王派人送殿下回宫吧。”
“不必了,殿下来此带了侍卫,就不劳烦王爷了。”林扶风说罢便回身朝着杵在黑暗处的侍卫摆了摆手,便有身着金吾卫官服的侍卫快步走上了前。
江战见此只好微微颔首,语气谦和道:“那就劳烦先生照顾殿下了,今日是本王照顾不周,改日进宫致歉。”
“王爷言重了,殿下说了是他不胜酒力,扫了大家的兴致,还望大家莫要恼他呢。”林扶风面容含了三分笑意,说罢环视一周,向众人递上了抱歉的笑容。
林扶风皮囊生的极好,旁人笑起来只是让人觉得祥和,而他笑起来仿佛瞧见了乍暖还寒时一抹新绿,欣喜中夹杂了几分心动,在场各位未出阁的姑娘,皆是俏脸一红,暗生情愫。
姑娘们不谙世事,自是不懂那些高官人精的念想,先是江息颜离席,接着便是江得安离席,紧接着江清梧,沈书离与秦无畏都离席了,看似平平无常,可是未必不暗藏波涛。
眼下江得安又要回宫,心思细腻些的便担忧王府里生了旁事,心下思量着要开口言走,可是林扶风此言一出,硬生生将他们到了嗓子眼的话给堵了回去。
倘若当下说离开,那不摆明了是江得安扫了兴致,对江得安不满吗!即便他们中有人不认为江得安堪为太子,但说到底江得安就是储君,对储君不满,还想不想在大梁混了?
林扶风敲打之词言罢,便与众人客套了几句,在侍卫的簇拥之下朝着客院拱门走去。
众人见他要离开,便散开继续饮酒,此时众人才注意到,江止崖方才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默斟酒饮酒,好似此事与他无干一般。
林扶风敲打着折扇缓步朝着拱门走去,江止崖垂眸默然斟酒,酒杯中的美酒过半,只听得竹哨声动,划破了漫漫长夜,只见大树茂叶错落之下隐隐有人头攒动,不过眨眼间便从黑暗处冒出几十个黑衣人,他们身着黑衣,面戴银色面具,手握锋利匕首,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森然。
黑衣人出现的极为突然,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们便已经冲向了呕吐不止的江得安,速度之快连林扶风都愣了愣,再反应过来时黑衣人早已将泛着寒光的匕首刺入了江得安的背部,江得安低叫了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