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2)(1 / 2)
最后,还有一个很讨厌的人,他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的次数最多。
“淼淼,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饮酒,说话,比武,我甚至想要让玄龄他们去跑马场跑个十圈,累死他们,他们太讨厌了,总是来找你……”
“你不知道,我很小气的,我利用了你,只是想要惩罚你,谁叫你和魏征玩,他是太子的人,那日他要离开,还来找了你,最后他还帮助太子打败了刘黑闼,我一直在怀疑,你是不是给什么建议给魏征了……我很生气的,太子胜仗回来,竟然在父皇耳边游说让我搬离长安,还想要解散我□□的文学馆,我真是气到不行……”
原来,李世民竟然误会了她帮魏征出谋献策给太子打仗。
“对了,我要给你说木偶人的故事了,我在城墙上答应过你的,你肯定很想听,对不对?”
“从前,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住着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不爱笑,看起来总是面无表情,所以他周围的人就叫他木偶人。这个木偶人很聪明,他养了一只心爱的乌龟,可是有一天,他的乌龟死了,连他熟悉亲近的奶妈也死了,他很伤心也很疑惑,后来,他才知道,奶妈牵着乌龟出门时,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恶人,那恶人看奶妈和乌龟不爽,竟然就杀了他们,随后逃之夭夭。木偶人很是愤怒,他暗暗在心里想着,他要努力练武,等到找到那凶手,就要杀掉,为乌龟和奶妈报仇。”
“可是他长大后,发现这世界上有许多人他救不了,因为他没有权力,此时,木偶人想,他要保护心爱的人,那么就要做到世界最强,而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莫过于帝位。于是,他的心就一直往这个方向走,虽然中间有过悲伤,可是他不能放弃,因为他放弃了,他也就完了。”
“他不是有意伤害别人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伤害别人,他想做的,是保护天下苍生。”
水淼淼有点想哭,她流下了眼泪,她理解李世民,可是绝对不赞同他的做法,她好想睁开眼睛跟他说不要伤害别人了,可是她的头又痛了,好痛……
她的世界又陷入了一片白雾中。
……
那日在屋顶上聊天,她记得,朝歌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
“淼淼,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爱的人杀了你最亲的亲人,你会恨他还是继续爱他?”
“自然是恨死他了。”
“可是我为什么恨不起?我竟然还会觉得他很可怜,因为他不是有意伤害我的。”
“你完蛋了,朝歌,你这个傻子!”
“淼淼,你不知道,世间最难懂的除了人心还有感情,我好希望自己不要爱上他,可是我的心不听使唤。”
“你太可怜了,朝歌。”
“唉,淼淼,我希望你这一生永远不要遇到这种事情,太难受了,真的。”
…….
她的头疼的厉害,偶尔她还感觉到一股难闻的药味窜进鼻翼间,奇怪,她明明没有喝药啊,为什么呢?
虽然难闻,可是水淼淼却觉得头疼减轻了不少,她的意识好像也有所恢复,她又再次听到耳边有人说话了。
“可恶,淼淼,你不知道,元吉竟敢来暗杀尉迟,他的武功,比不过尉迟的!”
“淼淼,今日在马场,太子送了我一匹烈马,他故意的,想让马儿把我摔死,可是我福大命大,马儿被我驯服了。”
“淼淼,我这次可能真的要对不起你了,我不是有意的,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玄龄他们就没命了,虽然我平时总是挤兑他们,可是我已经把他们当做兄弟了。”
“淼淼……”
李世民的声音总是响起在她的耳边,她听着,心里默默记下,这些都是重大的历史事件,她不安着,因为每发生一件事,就意味着武德九年到了,而这一年,就是玄武门之变发生。
她好想睁开眼睛起身,可是总是没有力量。
…..
太子府。
后宫的张婕妤十万火急地赶到东宫,把昨夜探知的秦王密奏折一五一十地告诉太子,太子又通知了齐王。
李元吉警戒道:“大哥,这场战,我们应该集结军队随时待命,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
太子摇头:“不,我们应该加快脚步,卫队已经集结待命,我们大可以放心入朝,关注事态的发展。”
“大哥,我们真的有必要要这么做吗?”李元吉有些担心。
“他已经不是你熟悉的二哥了,他太张狂,已经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这太子之位本来就是我的,他先前诬陷我,害我差点丢了太子之位,他,已经不是曾经和我们玩耍的人了。”
太子的声音有伤感,也有恨意,如果不是李世民,朝歌根本就不会死。
如果他不想争夺王位,而是安安静静地做他的秦王,那么就不会让他动了杀意。
“元吉,如若你不想掺和进来,那便趁早离开长安,因为他一旦得势,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争夺帝位的人。”太子转过身,幽幽对李元吉道。
“你是说他……”李元吉眼里有一丝惧色。
太子叹了一口气,依他对人性的了解,“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如若是通过战斗来获得帝位,哪个不是大义灭亲?”
李元吉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道:“那日在战场上,你是救了我一命,如果没有你,我早死在了那刘黑闼手中,不管如何,我都会助你坐稳东宫之位的。”
太子幽幽地咧嘴,欣慰地笑了。
李世民恐怕至今也不会知道,为什么他出征了一次,四弟就对他亲近了不少,转而投向了他的阵营中。
那是因为李元吉欠了他一条命。
……..
今日,又有人过来和她说话了,但是却不是李世民,她好生奇怪。
而且,这次说话好像不太对劲。
是…..元吉的声音。
“水妹,我把你接回来了,我等了这么久,明天,明天我就可以帮你报仇了,我那个可恶的二哥,我一定会叫他为你付出代价的,我已经和太子哥哥说了,明日,我们就除掉李世民!”
除掉李世民?水淼淼心慌了,不,他除不掉的,他会没有命的,不,不要!
忽而,她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她后脑勺扎了一针。
猛地一下,水淼淼用尽全部的力气睁开了眸子,古色古香的床帘,纱幔的轻飘,远方的槐树花香,一下子都涌进了她的身子里,她醒了过来。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水淼淼起身看,掀开了被子,慌乱地穿上了鞋子,她一身素衣,径直跑了出去。
“枝丫”一声,她打开门,门外,两棵异常醒目的白色槐花树立着,白花翻飞,有几片花瓣落在了她的肩头上,那满树的白花,盛开地极美,一簇一簇的,让人心生喜悦。
她记得,她曾经和元吉说过,她最喜欢槐树了,那槐花长得真好看,她想要在屋子前面种上两棵。
元吉,元吉!
水淼淼心里一紧,她跑出院子,不远处,一个婢女瞧见了,她欲要喊叫,却被水淼淼阻止了,“这里是不是齐王府?”
“是….啊……”
“现下是什么时候,武德八年?”
“您莫不是烧糊涂了,现下已经是武德九年了。”
水淼淼浑身一震,她连忙又跑开了,婢女在后边呼唤,可是无济于事。
□□。
“主子!主子!你回来了?不对,你醒了,你醒了!!”远远地,月儿瞧见一抹素衣女子冲了进来,她细细一看,竟是水淼淼。
月儿激动地上前,抓住了水淼淼的手臂,声情并茂:“主子!你去哪了,你不知道,我们担心死你了!昨夜你不见踪影,我们都急坏了,还是王爷打探到了你在齐王府,我们原本想要去救你的,但是王爷却突然冲冲离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是武德九年?”水淼淼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她记得,明明她晕倒之前是武德八年的春天。
“主子,你昏迷了半年时间,我们…….”月儿叹了一口气。
水淼淼一惊,她,竟然昏睡了半年这么久,又问:“李世民,李世民在哪?”
“他…..我也不知道……”月儿的神色一变,不敢看水淼淼的眼睛。
“该死!”水淼淼知道了,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玄武门,一定是在玄武门。
忽而,她的身子被月儿抱住,紧紧地抱住,“主子!不要啊,你不要过去!”
“放手,月儿,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月儿的眼睛湿漉漉的,“我不知道,但是主子,今天外面很危险,我担心你,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你不能再受刺激了,大夫说了,你脑袋的淤血很严重,如果你醒来,一定要好好照顾身子。”
“啊!主子!”月儿的双手被反拘,水淼淼用力一推,月儿就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月儿。”
说完,水淼淼不顾一起地跑了出去,玄武门,在皇宫,他们一定都去了皇宫。
月儿趴在地上,苦苦哀求:“主子!主子!!!!”
……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
这天,繁华的长安还是和以往一样,从宁静的夏夜之梦中苏醒过来,美丽的蝴蝶飞扑在长安坊间的花丛中,露珠凝结在花间,街肆的酒楼和茶坊热热闹闹的开张,近郊的农人推着一车车新鲜瓜果进城,某户人家的闺女推开了某一扇长窗,暖风拂过她飘飞的长发和慵懒的脸庞,此时的长安,和以往一样,热闹而清醒,每个人都拥抱这照射的阳光……
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大唐早晨,一股腥膻气息在太极宫的上空盘旋。
踏踏的马蹄声自远方而来,那样的清晰冰冷,仿佛地狱的使者,来勾人魂魄,铠甲和刀剑的寒光惊到了附近树枝上的鸟儿,它们四处逃散。
一支杀气腾腾队伍缓缓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玄武门,是太极宫的正北门,皇城禁军的屯驻地,帝国的中心命脉。
谁控制了玄武门,谁就控制了太极宫。
谁控制了太极宫,谁就得到了长安。
谁得到长安,谁就得到了天下。
那帝位,他日日夜夜所想的帝位终于要得手了。
骑兵上,为首的人是那面容清冷,目光如冰的李世民,他的身边并驱的是长孙无垢,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未来列入凌烟阁的二十四功臣,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恭,侯君集,张公瑾……
还有他的玄甲军,个个威武强壮,气势不凡。
“王爷,您来了!”
玄武门前,禁军将领常何在门口接应,常何,早年间追随过太子征战,可是后来,秦王把他收入囊中,是他安插在玄武门的一颗棋子。
李世民冷冷的声音带着喑哑的低沉,他的眼里,竟然带着一丝烦躁,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宫中如何?”
“守卫全部换掉,陛下被守在寝宫中,周围三里,都是我们的人。”
如此一来,李渊想救人也救不了。
“做好埋伏,时候不早了。”
“是。”
李世民策马立于玄武门前巨大的阴影中,他的气场今日内敛地很,他在静静等待,等待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等了这一刻太久了,他不想这样做的,可是,是太子逼他的,是父皇逼他的,这天下几乎是他打下来的,是他的,是他的…..
时光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流逝地那么缓慢而艰难,一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是一生还是一瞬。
“李世民!”
忽而,一道沙哑嘹亮的嗓音响起在天际边。
水淼淼身着素衣,踉踉跄跄地奔跑了过来,她一身雪白,脸色苍白,三千青丝随风舞动,那眼眶红得很。
不知为何,排列整齐的玄甲军中有人认出了她,是元宝大人!
他们开始分成了两边,中间空出了一个小道,水淼淼义无反顾地跑进去,冲到李世民面前。
“拦下她!”
长孙无垢严厉地呵斥,她不会让水淼淼坏了王爷的好事。然而,玄甲军却没有人上前,即使有人上前,也被一旁的人拦住。
“不行,那是元宝大人!”
有人暗自低沉一声。
水淼淼缓缓停下奔跑的步子,她一步一步地走到李世民的跟前,她望着李世民,眼中再无他人,那坚定痛楚的眸子虚弱地很,噙满的透明液体就是不愿意落下。
李世民骑着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他不下马,也不出声,面容清冷地似料峭的春寒,那星辰般的眸子暗含涌动。
所有人几乎在一瞬间都看了过来。
李世民身后的功臣也都紧紧盯着这名突然闯进的女子,除去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人,其他人都只是有所耳闻这女子,并不太了解。
他们只知道,这女子是高府的千金,两年前赐婚给了秦王。
长孙无忌,杜如晦,尉迟恭的脸色有了几分不忍和痛楚,房玄龄更是眼底藏着歉意。
房玄龄下马了,他走到了水淼淼跟前,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他安耐住心底的歉意,冷着脸道:“淼淼,你回去罢。”
水淼淼却没有理他,“噗通”,她双膝跪在了地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微微吓到了。
“我求求你,这天下是你的,不会有人和你争的,我说过的,我和王远知是知道天意的,我只想求你,求你,你把元吉逐出长安好不好,不要杀他,我求求你,我…….”
“我…..已经把他当成我的弟弟了,我不想…..我不想再失去……我求求你…..求你……”
水淼淼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一连串地滴在素衣上,她的眼眶红地像块红宝石,她的肩膀微微颤抖,音色压抑着莫大的情绪,沙哑难受。
她那样无助地望着他,卑微地乞求她放过元吉,而他呢,李世民那没有表情的脸上,一丝愧疚,一丝动容也没有,那样的冷漠,那样的陌生。
恍惚之间,水淼淼觉得她自己就像是李世民说过的木偶人,那么想要保护别人,却不能。
她起身,上前,却只能抓住李世民的裤脚,“我求求你,李世民,你说句话,你说句话,之前你杀朝歌,你杀菲菲,你是因为别无他法,现在,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可以当得上皇帝,没有人可以跟你争,元吉,把他赶出长安城就好了,我会帮你看着他,不让他回来的…….好不好好不好?…….”
她那样的悲戚,教旁人看了都不由心底难受,可是李世民却没有任何的神情。
“李世民……..我求你……求求你,太原失守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在新安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出狱,我不就不该把元吉一个人放走…….是我的错…….”
水淼淼的眼睛已经哭得哭不出泪,干涩红肿,姿态卑微。
她真的很愚蠢,明明知道不能改变历史,却还是心存希望,盼望李世民因为她而不杀元吉。
可是,历史是不会改变的,无论我是不是他喜欢的人。
“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不远处。
远处,缓缓地,有两匹骏马而来。
李世民缓缓最后看了一眼哭的凄惨的水淼淼,最后竟是扬起马鞭,飞驰了出去,水淼淼抓着的裤脚落空,她踉跄了一步,扑到在了地上。
“不要!”她欲起身,就要奔过去。
然而,水淼淼只觉身子被架住,根本动弹不得,不让她跑过去,她回头一看,是房玄龄!
“淼淼,今日必有一场血战,你不要掺和了。”房玄龄的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玄龄!”水淼淼挣扎,她想要使出跆拳道,只是,她才大病初愈,而且与月儿对抗,跑过来也费了不少体力,现在的她,简直虚弱地要命。
根本无法挣脱。
“对不起,淼淼。”房玄龄脸上是愧疚的,但是他真的不能放水淼淼过去。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和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不想听,玄龄,你们是有选择的,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元吉是我的亲人,不要,不要……..”水淼淼哭得是那样悲戚,她看着李世民的背影,只觉得心头痛得很。
顿时,天空中划过了一声尖锐的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