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记忆（2 / 2）

“我恨你......我要亲手杀了你！我的好哥哥......”

他的声音哽咽模糊，一把抓住了旁边的红影，“哥哥不会再原谅我了，对吗？死了好多人，都是我……哥哥不会原谅我了，不会了。”

“他不会再要我了,对吗，他不要我了……”

“不……我不会原谅哥哥。”

那道红影的手拂过那张面具，面具终究没能摘下来……仿佛这会要了他的命，比这身伤病更可怕。鬼面显然烧糊涂了，胡言乱语不着边际。还好，有那半颗虚冥草，这种草与黑能量最是相得益彰，虽然鬼面的异能没有觉醒，但希望他体内潜伏的能量加上虚冥草的效力能像以前一样再保他一命……

沈巍的意识灼痛地无法思考，他还没有完全消逝……他看到夜尊的记忆，感受到夜尊的感受。他被缚于夜尊的能量之中，又或者夜尊亦被缚于他之中，像是融为了一体。

沈巍的心神痛苦难安。

能入轮回的人只需饮下孟婆汤，前世凡尘便可一笔勾销。可鬼族没有灵魂，过不了奈何桥，饮不下忘川水，断不了前尘，也入不得轮回。所以他的死亡原来是这样的吗？一点点烧灼殆尽，以惩其无魂混世，违背天道轮回。

“弟弟……”沈巍在撕裂、熔化的剧痛里很快又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废物！竟敢违令误我大事！”

“不！不！，求你！”

“冥顽不灵！像你哥哥一样该死！”贼酋一手抓过一道红色的影，“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该教会你如何听话。”

“不要，求你不要！”

贼酋聚能量于掌心，打向夜尊面门，瞬间鬼面停止了请求，眼神变得呆滞。贼酋随手将那红影摔在地上：“杀了它。”

“鬼面，鬼面，醒醒！不要……”

鬼面失神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抽出了旁人腰间的一把刀，步步向前，一手掐住了红影子的脖子缓缓提了起来。

“鬼面！快醒醒，不要……不……”

随着闷闷的一声，地上化出一片殷红。

鬼面的手松开了。

红影颓然落地，与地上的血红化成了一片。

贼酋大笑起来，轻快地打了一个响指，“这就对了！要活下去就要好好听话。”

他颓然跪地，痴痴愣愣的望着地上的红影。

“鬼面……不怪你，别怕。”随后那道红影如同寒风侵过的叶子般枯萎起来，变成了一道蛇形的死灰。风一吹，散了。

鬼面浑身颤抖起来，苍白的指尖向前伸了伸，又收回来颤颤的挡住了苍白的脸，最后抱住头出了野兽般痛苦的嘶吼。

有股力量将他一丝丝的扒开，又硬生生拧在一起，沈巍的意识每次都是被痛醒的。这一次，沈巍觉得自己能挣动了，但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有躯体，他意识在夜尊的记忆里一步步走过，在他身上蔓延的那些痛苦也正是弟弟的痛苦。他的脸颊湿了，喘不过气，他的泪，也是夜尊的泪。

夜尊的记忆只有万年的痛苦、仇恨和怨愤，可能毫无温暖可言，沈魏感到自己的心在碎裂地痛着。沈巍知道，如果走过这一路记忆的烧灼是他们消逝的终点，他便再无机会补偿弟弟。在这消逝的一路，陪弟弟承受这些痛苦，是他这个哥哥唯一能做的事。他似乎看到夜尊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不甘心的抱着他，哭诉着这么多年的委屈和难过。沈巍多么希望如果夜尊也同样束缚在哥哥的记忆中，就会明白哥哥从未抛弃他，从未忘记他，那，他会不会好受一些。

沈巍期望夜尊能从自己的记忆中，感受到那么一点点这人世间的情义，温暖和快乐，纵然他一身孤行的万年里亦布满了魑魅魍魉的乱影，黄泉下千尺的清冷黑暗，还有……深深埋藏的彻骨的思念和妄想。

沈巍再次被吸进了黑色的漩涡里，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