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月光啊(2 / 2)
小幺没有睡着,眼睛睁着,回忆着昏迷中脑子里闪过的各种场景,她知道,原身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爹爹、阿娘、小弟以及奶娘管家等等,这具身体,也不是出自一般的地方。他们在哪儿?老马头说自己是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那他们都死了么?被谁杀死的?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明晃晃的,从窗棂的缝隙照进来。突然,有个黑影闪过窗子,什么人?小幺立时紧张起来,她正喊醒睡在西偏屋的张娘娘。窗外的影子突然凑近了窗户!
“小幺,小幺。”外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是克烈!想想也是好笑,从认识到现在,他跟自己说过的唯一的话,就是这两个字。
小幺赶紧下床,将窗栓拉起,推开窗。明亮的月光下,站着一个目光坚毅的少年。两个人隔窗对视。小幺惊喜到:“克烈,你没事了?你这几天在哪儿啊?”
月光下的少年俯视着小幺头上裹得厚厚的布条,心疼、歉疚清晰的表现在他的眼睛里。
小幺看到他的目光,摸摸自己头上的布条,笑眯眯道:“我没什么事,一点都不疼了。”克烈不语,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幺的头,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一如月光般皎洁。
“倒是你,你那天受了不少伤,现在还疼吗?”小幺记得,那如小兽般的眼睛,以及被血浸染了一片又一片的长袍,红的,犹如盛开的最惨艳的花朵。
克烈摇摇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小幺。小幺一看,是那天慌乱中遗失的小马鞭,克烈竟然找回来了!
“送你的,我做的,拿好。”克烈难得终于说出了认识之后说的第二句话。他突然看了下房顶,仿佛是鼓了鼓勇气,伸手拉住小幺的手,目光再次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看了一会儿。松开,转身便走。
小幺还有很多话没问呢,一看克烈这就要走就想喊住他,又不敢吵醒周围的人,急的不行。这一个个的,都是要把我急死吗?小幺握紧马鞭,看着克烈很快的跳出院墙消失,气的轻轻的抽了下窗沿。
片刻后,驿丞署中,安瑾听完下属的汇报。
“这只狼崽子,有意思。可惜呀,他盯上了一块有主的肉。”修长的手指把手里的暗信扔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让老王爷继续安心‘养伤’,京都什么消息都不要管。过几天,我给他送个解闷儿的小玩意儿过去。调派来的人手,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安插进驿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给我守住这座城!给我守住这城里的人!”
“是!”全身通黑的五个人齐声领了吩咐。安瑾摆手,这些人即刻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而屋内,只剩下一个人,正是老马头!
屋里的沉默气氛滞留了很久,老马头终于打破了平静,站起身坚决道:“世子,我马骏,跟着老王爷二十年,说起来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但小幺,请允许我把她留在身边!”
安瑾不禁无声的咧开唇角,他笑了,但笑意却没有传达到眼睛里:“看着我长大?”
马骏面色有些尴尬,但他仍开口坚持道:“我,只有小幺了。”
“只怕,你连你仅有的东西都护不了!”安瑾背过身,眼内映入画案旁的青花瓷画筩,那里卷着小幺第一次学画的青坪山,和安瑾画的画混在一起竖插着。
四十岁的汉子听到这话立时满面痛色。安瑾看了眼,缓声又道:“如果没有猿青、鹤朱恰好在场,只怕你们早就两世分离。再者,她的身世,她早晚都该知道,到时候,你还敢跟我说她是你的吗?”
“我,我舍不得!”马骏终于说出口,眼眶使劲睁大,不想让软弱的眼泪掉落下来。
“我就说过,有了她,你连心也软了。”安瑾嘲道,“你忘了当初怎么答应得老王爷,你自己又为什么在这青坪驿待了二十年,喜欢一个张霓霜为什么九年了还不敢说出口!”安瑾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急躁气息,连声责问对面的汉子。
马骏低头,他知道对面的少年说得都对,他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已经是莫大的荣光。而他问得这些问题的答案,他甚至惭愧到无法回答和面对。但小幺,他的女儿小幺!
“带上张霓霜母子,去做你该做的事。等你真的决定出仕了,小幺,说不定就还是马小幺。”安瑾最后说了一句话,这是对马骏的承诺,也是对自己。
马骏猛地抬起头,单膝跪地,大声道:“谢谢世子!我马骏誓死追随!”
驿丞大人抬手示意他退下。马骏走了,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薄唇微启,自语道:“有心又如何,你们都护不住她!”
只有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