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潮湿的弄堂在南方的冬季之中,总是蒙着一层阴郁的灰色,偶尔能看见的那一抹绀蓝色,也是为数不多的晴天才有的亮色。
在熊轻安的记忆当中,老宅中的冬天从来都是枝叶虬结的仿佛笼罩着潮湿的一层厚厚的苔藓,本就熹微的日光穿过惨淡的浓郁绿色,落到地面上,就只剩下浓淡不均的浅色亮斑。
那个时候的老熊家还没有将来名镇靖江的威名赫赫,只是一个从事手工制造业的末流匠人。
只不过制造的东西,不是什么简单的家具木雕,而是盗墓贼专门定做的吃饭用的家伙。
熊轻安就是在这样小虫一样的窃窃私语中,蹲在厚重的绿荫之下,度过了缓慢而阴沉的一天。
然后在傍晚的时候,看着渐渐清亮起来的天色,等着父亲带着一身木屑的松香味钻进树丛中,抱着他回去吃晚饭。
母亲是从来不会等他们的,家里唯一一个请来的钟点工,也只应付她的一日三餐。不过偶尔,这个上了年纪的,有些严肃冷漠的年长女人也会发发善心的给父子俩做一顿饭。
不过这之后的代价就是钟点工的工钱被扣,被扣上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发善心做过这样的事。所以在熊轻安的记忆当中,只有晚上这一顿和父亲一起吃的饭,是最香甜滚烫的。
然后,就会伴着父亲在院子中敲敲打打的声音,在靠窗的木板床上酣然入梦。
这是他最快乐安逸的时光。
等到之后的因缘际会中,父亲也做了一个盗墓贼发达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永远都是湿淋淋的,阴郁暗沉的地方。
那一抹在夕阳到来之际,眨眼间的一抹沉降着艳丽红光的绀蓝色,也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看见过了。
到现在于妖异的火光之中,他才重新看见了这抹冷暖交汇的绀蓝。
三日月牢牢地把人抱在怀里,挂在腰上从未出鞘的剑刃划出一道弦月的金芒,裹挟着煞气血腥的气势,以一往无前的大开大合的气势,荡平前方暴怒的妖怪。
药研和骨喰追光逐电的踏着凌空而起的飞焰,手中浣花的刀光割裂出碎雪一样的细碎火焰。
药郎惊愕的看着凌空而旋的人影,那是一种绝对的力量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的强悍。不需要借助任何的手段,也不用任何故弄玄虚的术法,就这样的用一种原始的强悍,震慑所有冒犯的不臣之心。
三日月低头看着怀里目光渺茫的主君,短暂的相处之中所显露出来的慵懒和近乎蛮横的锋利,在此刻全部变成了癫狂的阴郁。
稍稍有些圆润的眼睛,在天生的锋利霸道沉寂下去之后,凸显出来的脆弱就让人格外的动容。仿佛一个趾高气昂的天生王者的男人,走到了仰望他的尘世之中,亲切温和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紧紧靠近。
三日月的眼睛之中没有任何波澜,安静的仿佛一条深冬之下层层冰盖之下暗涌的河流。收敛了所有的思绪,袒露出温顺的表象。
熊轻安并不喜欢这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男人。太过敏锐的男人,在他的印象中,总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评估。意味深长的知道了一切的笑容,总是让熊轻安有种被窥视的紧张感。
这样的紧张之下,让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要去破坏、发泄。
怀中的人是难得的安静温顺,浑身扎人的锋利收敛起来,安静温柔的呆愣愣的看着他身上的衣服,被他在脸上大不敬的摸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指腹上是一种牛奶冰一样的细滑,并没有女子身上那种柔软细腻的嫩,也并不是男人身上粗狂的硬朗。而是一用介于婴孩与少年之间的细滑,还有着冰块的咝咝凉凉意。
三日月有些着迷的把手指贴着熊轻安光滑的下巴,裹着笼手的大半手掌并不能完全感触到这个肌肤的触感,只能模糊的接触到一点肌肤的温度。所以露出来的手指,就尤其珍惜的贴在肌肤上。